李宗師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宗師,李宗師隻是李宗師的名字,就像張三是張三的名字,李四是李四的名字,李宗師隻是玉林鎮上的一個少年,一個小鐵匠。
鎮子上的人們依稀記得,十五年前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一位老者懷裏抱著一個嬰兒來到鎮子上。從此鎮上多了家鐵匠鋪,多了一個老鐵匠和小鐵匠。
“時間過得真快啊,已經十五年了!”鐵匠鋪裏,老鐵匠用力敲打著燒紅的鐵錠,對坐在門口的李宗師說話。李宗師專注地擦拭那把鏽跡斑斑的短劍,沒有說話。他擦的很認真,很仔細,可是短劍上的鏽跡並沒有減少的跡象。
“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那把劍擦不幹淨,你總是不聽。”老鐵匠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可我想試試。”李宗師抬頭看了看老鐵匠,少年的眸子很亮,像夜裏最璀璨的那顆星。
“或許劍宗的洗劍池能讓這把劍重新煥發光彩。”老鐵匠小聲咕嘟了一句,李宗師沒聽見。
見確實不能把劍擦拭幹淨,李宗師停下了動作,有些惆悵地望著遠方的天空,那裏有一朵雲,就像一隻大狗。
“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麼,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多愁善感,當初真不該送你去念書。”老鐵匠看到李宗師這個樣子,歎了口氣。
“我的父母是誰?”像往常一樣,李宗師又談起了這個老鐵匠不願談論的話題。出乎意料的是,老鐵匠這次居然回答了。
老鐵匠放下手中的工作,看了看李宗師的臉,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你的父親,是一位絕世劍客,他是真正的英雄……”說到這裏,老鐵匠不再開口,隻是頹然地望著遠方,仿佛要看到某個地方去。
“他叫,什麼名字?”李宗師又看了看手中劍,聲音有些顫抖。
“他叫……李證道!”這個名字仿佛有什麼魔力一半,讓老鐵匠費了好大力氣才能說出口。
良久的沉默。
“今天,太昊山應該會有人來接你——太昊山是你父親曾經修行的地方。”老鐵匠聲音有些沙啞,“你不是想知道你父親的事情嗎?去吧,那裏有你想要的答案。”然後是長長的歎息。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去嗎?你不是說你答應過我父親要照顧好我的嗎?”李宗師問出一連串的問題,他有些舍不得老鐵匠。
“去吧,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我會一直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老鐵匠頓了頓,又道:“接你的人應該已經來了。”
李宗師很是不舍,但他知道,有屬於自己的命運在等著自己。
“那你要照顧好自己。”李宗師突然變得有些婆婆媽媽,這種感覺很不好,比那次生病吃黃連還要難受,很苦。
“走吧,我聽到了馬蹄聲……接你的人到了。”老鐵匠不敢去看李宗師,他也很難受,“帶著你的劍,那把劍很不凡。”
李宗師什麼都沒帶,隻帶了那把鏽跡斑斑的劍。
李宗師上了一輛馬車,一輛很普通的馬車。趕車的是一名少年,自稱尹一一,是李宗師的大師兄。
從最初的難過與不安,到現在的新奇,李宗師漸漸忘記了鐵匠鋪和老鐵匠,當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暗自羞愧,並發誓以後每天都要想老鐵匠一次。
李宗師也問過大師兄,他們要去哪。
“我們要去國都。”尹一一回答道,他仿佛在思考什麼事情。
國都應該會很繁華吧?李宗師這樣想著。
旅途漫長,容易使人感到孤獨,說話是排解寂寞的方式。李宗師以前沒跟人聊過天,所以他不知道怎樣展開一場談話。
馬車南去,載著李宗師和尹一一駛向國都。
“大師兄,請問……你知道關於我父親的故事嗎。”李宗師終於把憋在肚子裏的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尹一一沒出聲,仿佛在醞釀情緒,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的父親、我的師叔,他是一位絕世劍客,也是真正的英雄。”尹一一的聲音糯糯的,很好聽。
尹一一回頭看了李宗師一眼,又說道:“師叔他起於草莽,卻能奮起直追,力壓天下英豪,成為他那個時代的第一人,師弟你也要努力修行才是。”
“此行,我們去國都便是見識天下英豪,同時也是我……”後麵的話尹一一沒說完,李宗師也沒有問,但他看到大師兄眼睛裏好像有一團火焰,散發著炙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