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倚著涼亭的欄杆淺寐著,陽光疏淡淡的灑落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顏色。醒來環顧周旁多是些常青的樹木,稍稍有些蒼翠了,一時間竟有點分不清究竟是什麼季節了。
琴樓擺放好潔白無暇的白瓷茶具,笑問道,“醒了?待這兩天可習慣了?”
清淺伸了伸懶腰,覺得乏得很,嘴角噙笑淡淡道,“不如我的小窩好!”
“可我聽說你總是四處遊走,並沒有固定的住處!”琴樓燒著水,神情專注地搖著蒲扇,讓碳火燒得更旺一些。
“嗯,這倒是!”清淺略微一沉思,“需要看顧的太多!”
琴樓見水燒開了,利落地燙著茶杯茶壺,“那你沒有遇到特別想停靠的地方嗎?”
清淺嘴角浮起一絲甜甜的笑意,“當然有的!隻是不知能否有機會回去。”眼前浮現出漫天的桃花雨。瀟湘居,她最想停駐的地方,柔聲說道,“待到塵埃落定,我就回去!”
琴樓看到她眼神裏的無限向往,心中一痛。舉高水壺,開水澆向茶葉,水柱觸碰到壺底發出清澈的聲響,頓時馥鬱的香氣飄散開來。“我無處可去,可否大發善心帶上我一起?”
清淺擺擺手笑道,“不是說好了三年。怎麼,難不成你還想賴上我一輩子?”
琴樓手中動作一滯,水柱斷開,茶葉在壺底打著轉。“嗬嗬!”輕笑一聲,心想,如果你願意,也未嚐不可。
“可是這一生,太過短暫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清淺輕歎了一聲。
“真遺憾,你心之所向並非此處。”琴樓往茶壺裏繼續添夠了水,用壺蓋輕輕刮去漂浮的泡沫。
清淺看著他那雙無暇的纖纖素手,泡起茶來也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當真做什麼都要做到極致。“這裏挺好的,隻是我總想起當年那場圍殺,血流成河,時至今日,也總覺得這裏陰氣太重!”
琴樓秀眉微蹙,他總不能告訴清淺。正是因為這裏陰氣重,他才落腳此處,然後結識了千飛雪。想起千飛雪,他心中一痛。那時他從忘憂穀出來,無處可去,體內毒氣沒有毒池的壓製,漸漸不平穩。直到走到這裏,才安定些。也就留了下來,並與千飛雪結為摯交。
“我不明白飛雪的執念,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隻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將沏好的熱茶倒了一杯,遞給清淺,“嚐嚐看!”
清淺接過白瓷茶杯,隻見茶湯清澈明亮呈金黃綠色,幽幽地淺啜一口,不由大讚,“當真是極好的!”
琴樓欣然一笑,“用前些天收集的雨水煮的。”
“秋雨沏茶,怪不得如此清冽!”清淺笑道,“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鐵觀音。”
“這有什麼?待到下雪了,我為你掃雪煎香茗!”琴樓得意地笑著,興奮的神情像個孩子。
清淺莞爾一笑,“那就這麼說定了!”忽而聽到熟悉的簫聲,神色一變。
“你怎麼了?”琴樓問道。
清淺連忙斂去眸中神色,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舊事。”
清淺的神情瞬息間恢複清冷,溫馨不再,“我忽然有些倦了!”
琴樓哪裏知道她是忽然聽到《相思引》才一反常態,隻當是真的觸及她傷心往事了。心想,還是不要用雪水沏茶給她了!知她自尊心強,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我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恩!”清淺漫不經心地應著。
待到琴樓走遠,偷偷溜出大宅子,循著簫聲一路找過去,當真是漣漪、明月、青綃和花落。不禁又驚又喜,“你們怎麼來了?”
“自然是擔心你!”漣漪神情幽怨地看向清淺,“才發現,自我出穀,我們倆總是在分離。”
清淺想了想,貌似還真是這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不想的!”
“淺姐,你沒事了吧?毒解了麼?”青綃問道。
而一向很親近清淺的花落卻一反常態,和明月靜靜站在一旁。聽到青綃的問,才抬起頭關切地看向清淺,“淺姐,還好吧!”
“我沒事的!”轉而看向漣漪,眸中閃過一絲不舍,“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被發現了我們都走不了。你們想說什麼就快說吧!”
明月和漣漪都看向花落。
花落低下頭,咬咬牙說道,“淺姐,師兄最怕陽光久曬,你想辦法讓他曬上兩個時辰,他肯定會體力不支。到時候,你就跟我們走,他攔不住!”說這些話的時候,花落手都是顫抖的。
清淺一驚,什麼?他不能曬太陽!回過神,“可是影也不好對付!煙雨樓還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