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誰,墳墓何在?我要替師父去上柱香!”漣漪神色冰涼,心中沉痛。那個師父愛了一生的人,早已逝去了嗎?
毒王輕聲道,“都過去了,你又何須執著。人一旦死了,有形的無形的都會消逝。此去經年,繁華落盡,誰又記得誰?”話落,緩緩踱步而去。
明月掙紮片刻,追出去,飛身擋在毒王麵前。
“年輕人,我說過了!情咒,無解。”毒王收回飄飛的思緒,緩緩說道。看著麵前的年輕人,仿若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輕歎一聲,“離開她吧!深情隻會毀了她。愛她就遠離她,許給她一世無憂。”
明月搖頭,“我不是要問這個?”
毒王停住腳步,“還有何事?”
明月極是沉痛的開口,“十三年前,忘憂穀,我和同胞哥哥身中劇毒。你說隻能救一個……他,真的沒了嗎?”明月握緊拳頭,這幾日,他無時無刻不被此事困擾著。心裏很是難過,但他仍然想要問個答案。
毒王哈哈大笑,打量著明月,細看確是很像。不由驚訝,“啊哈?你是那洛離老不死的徒弟?”語氣頗有些輕蔑。
明月蹙眉,但心知毒王和師尊素來不睦,淡淡答道,“正是!”
“哈哈哈……有趣!”毒王大笑,笑命運的安排,亦笑緣分的錯落。繼而斂去笑意,清涼的眸子微微眯起,沉聲道,“他死了!說了,隻能活一個。”
明月霎時似被抽幹了全身力氣,如今親耳聽到還是有些承受不住。頹然地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任由兩行清淚滑落。
“告訴兩個丫頭,我走了,回我的忘憂穀!花落就托給她們照顧了!”說著已然抬步遠去,徒留下明月黯自神傷。
不知不覺時光輕移,已是日暮時分,明月仍一人枯坐於庭院中,靠著梧桐,極目望著天空,晚霞絢爛無比,卻映不亮心底的幽暗。心底輕歎:所謂命運,大抵就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就如同白日西沉,日暮降臨。
漣漪梳洗妥當,披了件厚重的披風,抬步慢悠悠走出房門,清淺欲扶住她單薄的身子。漣漪搖搖頭,“不必,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他講。”
清淺輕輕點點頭。從前,她惱恨自己是女兒身。而今她卻慶幸自己並非生為男子,從而可以長伴漣漪。
漣漪來到明月身旁坐下,看到他沉痛的神色,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伸手接住一片飄飛的殘葉,輕聲道,“暑往寒來,我總是獨自一人,走過這世間冷暖風塵。”
明月抬眸,隻見她清麗無雙的容顏一片清淺,看不出表情。那一雙似是染了霜眸子,冰涼透骨。不由心中一陣絞痛。
“可是遇見淺兒和你,還有花落、青綃,我真的好開心。這是我這一生,最美的時光。”漣漪淡淡道,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遇見你,亦是我此生最美的風景。”明月淺笑回應。
“月,我一直都知道,像你這般出色的人兒,定有你的去處。別再因為我,牽絆住你的腳步了。走吧!”清涼的眸子有一絲裂痕劃過,強壓住心中這股不舍的情緒。”
“於我,走到哪裏都是風景,內心安定,便是歸宿。隻要一路有你,便是我最好的去處。我甘心情願陪在你身邊……”明月繼續道,“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眸中光華漸斂,心中的狂瀾不止,要他如何放得下,此生注定不可能相愛,那便做個知交好友吧。總之,他真心不忍離去,哪怕留在她身邊,注定隻是無望的守候。
明月站起身,淡淡地說道,“我知你不能妄動情念,也希望你一世輕安。”繼而苦澀的笑笑,“你盡可以放心,我隻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邊,絕不會擾了你,也不敢擾了你,令你堪負性命之憂。”
漣漪心下無比感動,抬頭,隻看見明月蕭索冷然的身影,在這落寞的紅塵,在這已盡的黃昏,漸行漸遠……
而此刻,煙雨樓。
空蕩的房間,隻聽得“叮、叮、叮……”琴樓有意無意用手敲擊桌子的聲音。“影,今兒是第幾天了?”
清冷的聲音透過重重簾幕傳來,影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什麼第幾天?”
琴樓稍有不悅,“那個藍衣女子服下的毒,快發作了吧!”
影了然,回道,“回主人,今晚發作!”話落,覺得不妥,又補充道,“若清淺是明日正午。”
“那她怎麼還不來找我?”琴樓麵色陰沉,低聲道。
影一怔,“還有兩個時辰,或許正在趕來的路上。前兩日他們去了青陽城,畢竟太遠了……”
“什麼?”琴樓怒拍桌子,神色冰寒,又透著急切,“你為什麼早不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