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當天不知罕有
祁熙熙穿著白裙子,裙擺綴著幾個精致的粉紫色蝴蝶結,腳蹬著一雙白色皮涼鞋,上麵有粉紅蝴蝶結,此刻正踉踉蹌蹌地前進,露出涼鞋的腳趾頭和後跟,被她抬著的水潑濕了。
周青跑上來:“還蠻有力嘛。”
祁熙熙看見他高興極了,迅速把那一大盆水放地上,甩著手:“這麼重的。你來!”低頭一看自己,裙子和鞋子都濕了大半。“我的裙子和鞋子濕了。待會外婆要說我了。”說著兩手往臉上一抹,見周青看著她不動,又催他:“快點啦。阿慎他們都好了。”
周青哦了一聲,想了想又用上前陣子學的成語:“熙熙你剛剛也很孔武有力的樣子,就是跟你長相不配。”
祁熙熙看著他眼睛一會,咧開嘴露出不齊整的牙齒,彎彎的眉毛更彎了,就是不說話,屁顛屁顛跑去手忙腳亂的安慎跟薛小鷗那裏。
一跑起來跟長相更不配。
周青撇了撇嘴,蹲下去扛起那一盆水,起身看到安慎已經抓住狗的前腿,於是也屁顛屁顛抬著水往前狼狽跑去。
四人手忙腳亂地把肥兒塞進盆裏,祁熙熙拿起洗發水倒上,雙手在狗身上胡亂抓起來,周青跟薛小鷗也伸手過去一陣狂抓。肥兒被抓得嗷嗷叫,前爪搭在盆沿拚命要跳出來,安慎湊過去按住它的頭……
夏天午後烈日下,河邊大紅水盆裏,瘦弱的白狗肥兒被四個十來歲的小鬼以洗澡之名折騰得幾近絕望,從最初奮力的嗷嗷聲到最後無力的嗚嗚聲……
祁熙熙偶爾呼喝兩句瞎指揮,周青拿著大毛巾催著:快點了,差不多就換水。
於是安慎和薛小鷗隨便衝了肥兒身體,把他抓起來,“孔武有力”的祁熙熙大喝一聲就把水倒進河裏,水花濺了自己一身。
“祁熙熙!你在幹什麼?!!”
祁熙熙手一哆嗦,鐺一聲水盆掉地上,轉身看到自己的老媽在院裏,見到她正麵時怒氣更盛:“你看你全身!”
她老媽在城裏給帶來的高級童裝品牌裙子和鞋子,濕透了,還有亂七八糟的黑點。
“我在洗狗狗啊。”祁熙熙沒有了剛剛指揮時的張牙舞爪,隻有小聲的理直氣壯的理由。
“給我進屋!”
“還沒洗好啦。”
周青三人真是佩服祁熙熙這種執拗的勇氣,換他們麵對著這般彪悍的老娘,早就跟著屁股後滾回屋了。
“剩下的衝洗我們來。”安慎說。
“算了算了,祁熙熙你跟安慎他們洗完立刻進屋。”反正衣服都髒了,由著他們去鬧吧。老媽揮揮手,自己進屋了。
“熙熙,你爸媽怎麼來了?”周青拿著毛巾裹住肥兒。
“今天又不是周末,才星期三。”薛小鷗拎著水盆往洗手間走。
“我也不知道啊。”祁熙熙撓撓頭,自己早上隨便綁的頭已經亂成一團,臉頰旁的碎發還垂著不知道汗珠還是水珠。
“洗完再說吧。”安慎調好水溫打開水。一會又說:“那今晚不等你了。”
“啊?!”祁熙熙表情很是痛苦,眉頭都皺到了一起。“等我電話吧。”
三個男生互相看了一眼,都表示無所謂。
肥兒衝洗幹淨擦幹後四個小鬼又把它放在院子裏的凳子上曬太陽,祁熙熙說這樣它就很快幹。還找來把大梳子給它梳那一身白色的毛,它動一動就立刻撲上去梳整齊,肥兒狂躁得很,多次企圖跳下凳子,都被周青等人按住。
太陽開始落下,經過洗澡曬幹並被薛小鷗喂雙黃連片等事件後,肥兒終於刑滿釋放,嗷地一聲奔回屋裏去。
三個男生也告別要回家吃飯並為晚上的活動做準備。
祁熙熙朝他們揮揮手,失落地往屋裏走。
客廳裏祁熙熙的爸爸跟外公外婆都在,她老媽的身影在她房間裏晃來晃去好像在收拾什麼東西。
祁熙熙逐個喊了一遍,就被外婆帶去換了套米白色裙子,好像也是新的,應該是媽媽剛買的。她由著奶奶換,也沒心思看老媽在房間裏幹什麼,出來到客廳角落找來本漫畫看起來。
很快她就看入神。等到她媽媽叫了她兩聲才抽離出來。
“以後人家跟你講話,不要反應半天。”
她咧開嘴又露出吃糖蛀的牙,點了點頭。
她老爸也過來,摸摸她梳整齊的軟軟的頭發:“熙熙。”
她抬頭看,還是咧著嘴笑。她爸爸也笑了:“跟你說話呢就知道笑,又不開口。”
“爸爸帶你回家好不好?”
好不好?
祁熙熙的嘴合上,轉頭看老媽,老媽也笑著在看她。
再看外公外婆。
外公也是笑,但不像媽媽那種笑,有點勉強的樣子;外婆沒什麼表情,垂下頭疊衣服。
祁熙熙再看爸爸,說:“那我今晚可以去找阿慎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