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更往前一些的時候,那要追朔到陳誠剛剛陷入沉睡的那一會了。
張蓮潔走在聯合國大樓的走廊上,她看到樓下的草坪,身形在走廊邊上站住了,愣愣地看著那充滿了現代藝術感的雕像。
“張蓮潔女士。”潘文從走廊的另一邊走過來,看到張蓮潔站著,他開口叫了一聲。“原來您在這裏,會議才進行了一半,我看到您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進去。”
他說的是反地球聯合會和地球防禦理事會召開的對於全球反恐情形的討論和執行會議,張蓮潔所在的全球生物技術中心作為重點災難對象,本身也是地球防禦理事會當中的一員,她自然受邀參加了這個會議。
“還好你今天不是輪值主席。”張蓮潔笑了一聲。
潘文搖搖頭:“剛好不是而已。也不省的麵對一群人咄咄逼人的問話。”
張蓮潔點點頭,她似乎不是很像說話的模樣,兩個人站在走廊上沉默了一會,跟旁邊那些翻新過一邊的鋼筋鐵骨一樣沉默而又無言,稍微過了一會,潘文才重新扭頭看向對方。
“很抱歉……”潘文搖搖頭說,“聽到關於GBC被恐怖分子當作頭一目標的時候,聯合國護衛隊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錯誤不在於你們。”張蓮潔歎了口氣,“全世界的人都沒有想到,那群反地球聯合會的人會這麼果斷下手。十幾年前的時候我們不是還跟他們都有過接觸嗎?”張蓮潔突然看向了潘文,“那時候他們和我們還有密切聯係,是叫做什麼來著?好像是叫科學邊界?我記不太清楚,那時候我還有方候淳接到過邀請,後來沒有進去,往後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
潘文聽到張蓮潔突然間問起這個問題,他遲疑了一會,許是不知情,又或者是不太好說。他盯著欄杆,好像那裏多出來什麼東西似的。張蓮潔也不催促他,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在他們走廊的盡頭拐角處,那邊是一個秘密的屏蔽了各方麵信號的會議廳,裏麵正在進行激烈的探討,對策和爭論。
這一切隻因為那一扇薄薄的門,什麼都與他們無關了。
“我聽聞科學邊界這個組織,其實比你要早。”潘文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了這一句話。
“比我要早,那是什麼時候?”張蓮潔有點驚訝,潘文的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按輩分來說,他們兩人都比方候淳要小上一個輩分,對於潘文在自己兩個人之前聽聞這個組織,她或多或少都有點兒詫異。
他們兩個是科學家,是科研工作者,因為特殊的研究方向才會獲知這個組織的存在,至於潘文,她不得而知。
但潘文沒有要在這個時間先後方麵糾纏下去的意思。他略過了張蓮潔的話題,隻說科學邊界的情況。“在最初成立的時候,是美國本土的一些科學家,大多數是物理學家,化學家,還有那個時候剛剛興起的計算機電子學方麵的科學家,他們組成這個集體沒有什麼明確的政治傾向,也沒有什麼邪教性質,他們隻是單純地進行學術研究,簡單來說,就像是我們現在的研究所。”
“可能像我這樣的人不能理解。”潘文頓了頓,“大概在科學上,在研究上要有所建樹,需要的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對於科學的癡迷程度可以超越一切。不,張蓮潔女士,我不是在針對你發表一些其他的見解,我的意思是說——像丁山博士,像方候淳博士,或者更多更多這樣的人。他們是單純的,為了科學而獻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張蓮潔點點頭,她示意潘文不必在乎自己的情緒,可以繼續說下去。
“我的意思是,科學邊界的初衷一開始都是好的,他們是為了學術而討論,為了科學而抱團,這是一個科學研究該有的形態。如果一個社會出現不了這樣的形態,那反而不正常了——”潘文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隔了好長一會才把這個轉折給轉出來,“不過後來出現了一些變化。”
“是立場上的變化嗎?”張蓮潔很容易就想到這一點。
“是的,立場上發生了變化,這件事情要追究責任的話,美蘇冷戰之後,美國對航天事業放棄了繼續探索的步伐,開始轉而向經濟發展,原本是希望兩頭兼並,卻滋長了資本家的囂張氣焰,導致科學研究和經濟上處理不均,他們所要的資源沒有了,需要的資金也必須跟那些一身銅臭味的老家夥們伸手拿。在他們眼裏,資本家是隻知道賺錢而不懂得未來的家夥,因此矛盾累積下來,很快就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