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雲無風,鵝雪卻卷了冬日的凜冽在窗外安靜的飄落。屋內唰唰的筆聲沉默又緊張,這是最後一場期末考試——英語。戴秋水早在半個小時前便擱了筆,也不去檢查。老師講:英語考試莫回頭!她看著窗外,似深情凝望白茫茫幹淨的風景,其實內心小鹿翻滾。若不是班主任一再強調不可提起交卷,恐怕她早已飛奔進雪地打幾個滾。
鈴聲一響,小夥伴們集體衝了出去,年輕躁動的心深埋在這場冬雪裏。
戴秋水摘了眼鏡,世界一片模糊,識不清人,卻瘋了般朝同學扔雪球。別人扔來的雪球,她等快被打到時才看清楚要躲閃,但基本凶多吉少。不一會,她的腦袋和身上就滿是白雪。她蹲在地上攢了個大雪球,朝人最多的地方砸過去。同學都迅速的閃開了,後麵站著的一群人卻遭了殃。
“哪個沒長眼的!”一句低罵傳過來。
戴秋水知道砸到人了,嘿嘿一樂,扭過頭去看熱鬧,隻見十幾個男人站在那兒,雖看不清臉,但氣勢頗為駭人。她戴上眼鏡,一掃而過腆著啤酒肚的教導主任,還有“白骨精”打扮的男人們,心想:糟糕!闖禍了!
教導主任站在一旁,一堆橫肉的臉上浮現著怒氣,中間的高個男人顯然是倒黴蛋,旁邊的人正恭敬地給他弄掉散落的雪花。
同學們看到教導主任立刻溜得沒影,隻剩戴秋水傻笑著鞠了一躬,算是道歉,腳底生風一溜兒煙也跑了。
主任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戴秋水你們要讓我再看見在操場玩雪,一人一份上千字檢查!”
明明是皚皚白雪覆蓋的冬日林春君不知怎的在腦海裏竟冒出一個詞語“一笑春溫”。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教導主任在旁邊衝他哈腰道歉:“半大的孩子還不懂事,林總,您別見怪。”
“怎麼會,生機勃勃的學生正是貪玩的時候嘛。”林春君擺了擺手,示意無礙,“要我說,您才辛苦,連一個學生的名字也是張口即來。”
“學生這麼多哪能都記得,這也是碰巧遇到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學生。”教導主任笑著說。學習好偏偏調皮搗蛋都有她一份,隔幾個月就寫份檢討,每次還聲淚俱下,可眼睛裏卻透著獨有的狡黠。
林春君是校長拉來的投資方,學校打算裝空調又苦於資金問題,隻好求助於本市企業。剛才在辦公室討論了整個下午的方案,一下樓就碰到這麼幾個調皮的學生。要是沒招待好林總,他可免不了被校長一頓批。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主任和遲來的校長本意欲請林春君吃飯,被“天氣不好,改日再敘”一番客套話婉言拒絕。
“路滑,慢些開車。”林春君囑咐司機,眼睛卻盯著街上的幾個男孩女孩。其中一個穿著黃絨絨外套的女孩正攢雪球準備攻擊其他人,卻被後麵的男孩偷襲塞了一脖子的雪,氣呼呼地扭頭又被打個正著。那個孩子還真是讓人印象深刻,林春君不經意笑出聲。
林春君摸著濡濕的領口,雪已化了,可胸口的雪正慢慢飄著死要襲裹他的心髒。“你說,金錢可以買得到青春嗎?”林春君問身旁的助理。
“這要看對方舍不舍得賣了。”張子樂巧妙的回答。
那麼她,舍得賣嗎?林春君微微一笑,墨色的眼珠帶著探究意味像一隻狐狸般盯著窗外的六角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