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石複活了,陀倻說:“我本是一名西域修真者,因仰慕中原的修真文化,不遠千裏來到中原並定居於此。百年之後,修為卡在了煉氣大成不得寸進,離築基看似一步之遙,卻自知乃是鏡中花水中月。算來壽數將盡,每每思及與道友們或縱酒高歌或坐而論道或遊戲人間心中頗多感慨,雖心有不甘卻也無甚怨氣。如今自知時日無多,現將自創功法“陀倻真空吸”寄存於玉錢之內,靜待有緣人得之。
在地板上躺了一夜本該英年早逝的袁小石痛得倒抽一口冷氣,他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撕裂了,哪怕動動手指都會讓他呲牙咧嘴。
忽然,一股細細的暖流由小腹生出,慢慢流向四肢百骸,幾分鍾後,酸痛竟然緩解了一些。
又緩了一會兒,袁小石才慢慢坐起來,摸了摸胸口,原本這裏掛著的一枚小玉錢此刻已成一抹殘灰。
這枚玉錢,袁小石是知道來曆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他爺爺承包了一處荒地,犁地時從土中翻出了一個被水土侵蝕得坑坑窪窪、綠鏽嶙峋的小銅罐。
要說袁小石的爺爺當年也是個果斷漢子,趁著四下無人,當場就用石頭將銅罐敲開了,這玉錢便藏在其中,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後來他爺爺偷偷找過幾個搞古董玉器的打了眼,結論驚人的一致:玉質普通,略有年頭,一元收購,愛賣賣,不賣走,別耽擱我做生意。
再後來這小玉錢便作為考上大學的禮物送給了袁小石。
再再後來袁小石也拿著這枚小玉錢去閩海市的古玩街碰運氣,結果依舊,收購價倒是從一元漲到五十元——因為通貨膨脹。
至於如何學會“陀倻真空吸”這門功法的,袁小石本人也是莫名其妙,當玉錢中的功法進入他意識的時候,他正處於觸電後心髒驟停的挺屍狀態,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他“死”都想不起來,直到翌日清晨意識恢複後他才發現自己身體裏多了一點東西,咳,別想歪,那是靈氣。
至此,在一個平凡的晚上,因一枚神奇的玉錢,某個倒黴青年的命運終於觸底反彈了,這個城市少了一條《花季少年為何裸死群租屋內》的標題黨新聞卻多了一個菜鳥修真者。
……
袁小石坐在浴室地板上琢磨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命運劇變,近況不改,所以,今天還是該幹嘛就幹嘛。
這也不能怪他神經大條,麵對以房租為首的高昂的生活成本,失業的他早已入不敷出了,如果短期內還找不到工作,結果顯而易見:離開閩海這個國際大都市,回到那個勉強算是七線城市的郊區老家,接過老爹的小雜貨店,每天在收銀台邊收錢、找錢,偶爾去批發市場進進貨,偶爾在小區門口跳跳廣場舞,偶爾和隔壁大媽聊聊八卦,偶爾給鄰家寡婦講講葷段子,諸如此類——絕對是一眼便能望到盡頭人生。
所以這位前任程序員現任失業人員現在生活近況是晚上在不到十平米的小屋裏上網求職,白天一邊四處打零工一邊等待回複。
吃苦,袁小石是不怕的,在他心中碼農也是“農”,自家上數八輩都是農民,繼承了祖業的自己哪有怕苦的道理,事到如今他依然固執地相信,就算在這片混凝土上一分耕耘依然可以一分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