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薇,你怎麼那麼磨蹭啊,做值日需要那麼多時間嗎?”江陵等著不耐煩,從邊疆的位子上站起來,衝我吼道。
我把抹布甩在講台上,冷笑:“我說江陵,我有讓你等我過麼?”
江陵臉色微變,然後重新坐下來看邊疆放在抽屜裏的課外書。
我很鬱悶江陵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回家,邊疆有次對江陵做出了評價,說她是一隻怎麼也趕不走的蒼蠅。
那時我還覺得邊疆說的是違心話,怎麼說呢,邊疆也是處在青春期的少年,一個之前是中上之姿現在是國色天香的美女纏著你,總可以滿足下虛榮心吧,怎麼還能把對方形容成蒼蠅呢?所以那時我還在暗地罵過他虛偽,不過當我看到坐在前方那拖著下巴遐思的江陵,突然有點同情邊疆了。
做好值日,我拿起書包走出教室。過了不多久,江陵跟上我的腳步,邊走邊念叨:“真是的,讓我等你那麼久。”
我當做聽不見,站在公車站牌眺望對麵商業街的一排排高樓大廈,心裏充滿了鬥誌。上次邊疆問我是不是挺想出國的,的確是,我很想出國,或者說,我很想離開夏家。
但是嚴寒不想出國,他要考A大的法律係。A大雖然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但是最聞名的法律係卻是在Z大,嚴寒要留在本市讀大學,並不想出省,這點我一直知道,很大的原因是他那常年生病的母親,還有一個原因,他也無意跟我提起過,因為夏悠要考A市的影視學院。
嚴寒是一個挺理想化的人,比如他想學法律,本應是報考文科,但是為了培養自己的邏輯能力,他寧願以考高分進法律係,雖然我也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而在另一件事上,他也同樣很理想,或者說他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從小到大和夏悠一塊長大,即使上大學,也想跟她一塊。老實話,這種少男心思我可以理解,不過卻不想理解。
“我要打的回去,你跟我一起吧。”江陵等車等得有些不耐煩,又犯嬌小姐脾氣。
我倚靠在公車站牌的不鏽鋼圓柱,看了眼江陵,笑著說:“謝謝你好意了,我坐公車就好。”
江陵白了我一眼,我的不識趣估計是她最討厭我的地方,就像我討厭她身上的那股嬌小姐脾氣。
江陵今天是真的有點反常,如果按照平時她的性子,老早就暴走離開,現在居然還能抑住脾氣繼續跟我等公車。
不過凡事必有因,江陵今天的反常原來是對我有事相求。
我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然後轉過頭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下個星期六是我生日,我想請邊疆來我家……”
我:“那你去請啊?”頓了頓,“問我幹什麼,當我是信鴿還是郵遞員?”
江陵眉頭一皺:“夏子薇,你別給我裝傻。”
我感到特別好笑:“行了,憑什麼讓我幫你?”
江陵玩弄著她那雙漂亮的手指,笑著說:“你不是想回去麼,你不是沒車票麼,夏叔叔給你的零花錢不是少得湊不齊車票的錢嗎?”說到這,江陵用那雙割出來的雙皮眼看著我,“我給你錢,你幫我約邊疆。”
我特別討厭江陵這樣的說話口氣,尤其是現在,其實她說話的語氣一貫如此,隻是我個人因素,此時我很排斥她提到夏盛泉不給我零花錢的那神態,也排斥江陵怎麼會知道這一點。
的確,夏盛泉很少給我零花錢,尤其是對比夏盛泉每個月打在夏悠卡上的那個數字,夏盛泉幾乎沒給我什麼零用錢,所以早上夏盛泉問我零花錢用完沒的時候,我心裏突然升起一陣陣心酸的震驚,我匆匆說了句還有,便轉身走進校門,那時眼角的刺痛就像是被千萬照明燈光線刺傷一樣,傳來的那灼熱疼意讓人應接不暇。
“怎麼樣啊,我給你一千塊作路費,你正好可以趁著國慶放假回你的老家一趟,而你隻要幫我跟邊疆說聲,這錢很好賺吧。”江陵笑出聲,眼裏有種篤定。
我:“我沒興趣。”
“夏子薇!”
我慢悠悠道:“不就是一千塊麼,江陵,你等著吧,遲早我會用錢砸死你。”
年少輕狂啊年少輕狂。
很多年後,我每每想起那時候的自己,總用這句話形容我自己,而邊疆也說了,那時候我心比天高,心眼卻小得跟針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