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妙齡女芳魂已斷(1 / 2)

大贏皇朝,承乾十五年,冬雪覆蓋了山河錦繡,綿延雪色橫跨千裏之外。

若是旁的時候這一幕或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景,然而承乾十五年本是荒年,這一場大雪導致了道路不通,貨商不行。一時間各地災荒不斷、米糧上漲無限,路有凍骨、野有孤墳,整個大贏朝被死亡所籠罩。

北風呼嘯,空曠的山野攜帶著奇奇怪怪的聲音,然而相較山野中狂風的淒厲,一座糜草糊起來的陋室更加顯眼,裏麵傳出‘嗚嗚’的哭聲,似乎比北風還要淒厲一些。

“娘,你醒一醒,小石頭以後會乖乖聽話,再也不鬧你了,再也不餓肚子了……嗚嗚嗚,你醒一醒,小石頭會很聽話、很聽話的。”

土炕上躺著一生死不知、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而她身邊則跪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童,那淒慘的哭聲讓一旁站立的白頭老嫗連連搖頭,背過臉默默抽泣。

“我們先出去,讓這娘倆再處一處吧!”

拄著粗木仗的老翁對著那老嫗說了一聲便唉聲歎氣的離去,而老嫗對著小童叮囑了兩句也跟了出去。等二人閉門而去,這時那擁擠的小屋也寬敞了一些,坑上婦人的麵容似乎也清晰起來。

隻見那婦人也不過二十芳齡,雖然穿著縫縫補補的破棉襖,可卻掩蓋不住那精致的小臉以及那若有若無的高貴,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齊整的人兒怎麼會淪落至此,狼狽如斯。

“娘,小石頭的肚子再也不咕咕叫了,你回來好不好?”

小兒的手緊緊拉著婦人,臉上的淚痕早已經如同洪水一般,那髒兮兮的臉蛋雖然看不出什麼,可那口齒清晰的樣子想必也是一個伶俐且齊整的孩子。

謝晚秋腦袋迷糊,可那淒厲的哭聲卻絲絲入耳。麵對這樣的變故她心中納悶不已,她原本是新嫁娘,坐著轎子欲要進李家的門,可怎麼會暈過去?再者說,她完婚時本是盛夏之季,怎麼會感覺到刺骨的涼意?

——而且這大喜的日子,啼哭之聲又是何意?

謝晚秋想要睜開眼,可映入眼簾的卻是無邊的黑暗,除了感覺到手被人握著,她似乎連一點力氣都沒有。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小兒稚嫩且驚喜的聲音:“娘,你醒了?”

翌日,北風大作巨雪狂奔,一婦人與小兒相對而坐:“小石頭,那我以前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父親是誰?”

謝晚秋覺得有些反映不過來,從那消融的雪水中她可以隱隱約約看清自己的麵容,甚至小腹處狀似花紋的胎記也在,也就是說她還是她,卻也不再是她。

上一刻她還是不到二八的新嫁婦,一轉眼便成了帶著孩子的農婦。

“我爹不是在墳頭裏躺著嗎?”

小家夥有些不解地瞥了謝晚秋一眼,那眸色裏麵盛滿了疑問,而謝晚秋則掀了掀唇角樣子頗為滑稽。她本是大贏的簪纓之女,雖然因為皇權更替謝家嫡係滿門盡滅,可祖母終究是皇室的長公主,憑著最後的皇恩保住了自己和兄長。

就算謝家沒有了往日的榮光,自己也不可能嫁給農戶之子。到底哪裏出了岔子?自己不過睜眼閉眼的時間,居然從清河郡飄到了北疆,這可是數萬裏之遙。

——她的相公李青羽呢?

“娘,阿翁和阿奶不是說了嘛!你因為挖野菜從高處滾了下來,或許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記得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