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枽臨走之時,放言天石他是勢在必得,那天石究竟為何物?”羲默點點頭,卻仍是忍不住又多問了句。赴牟玦雙目一凜,“天石,”聲音微微一顫,沉吟一瞬,終還是隻字未提。
寧彬匆匆換下夜行衣,而後徑直來到丞相的臥房。屋內燈已滅,借著月光來到東牆一角,按下一個機括,一道密門緩緩打開。丞相正盤腿坐在密室內的矮榻上,腿邊擱著兩本經文。寧彬走進密室,合上密門,輕聲喚了句“爹爹,”
“嗯,”丞相輕應了聲,雙目卻仍是閉著。
“爹爹,難道您不覺今日之事太過奇怪了嗎?太子公主雙雙離奇失蹤,不過一個時辰又安然而回,難道您不覺此事另有文章嗎?”寧彬一臉嚴肅,壓低著嗓門道,“故而,方才孩兒便悄悄躲在屋頂竊聽,”“那你都聽到了什麼?”丞相掀起眼皮,不以為然道。寧彬垂下雙目,沒了先前的振振有詞,有些不好意思。“什麼也沒聽到,是不是?”丞相拖長了聲音,厲色道。
“可是爹爹,”丞相一抬手,打斷了寧彬的話,“你以為為父不知道今日之事定是另有隱情嗎?”丞相道:“彬兒,為父問你,你覺得我們相府的護衛怎樣?”“據孩兒所知,明裏一波人馬,暗裏一波人馬,全天候交替輪班,可謂是銅牆鐵壁,門禁森嚴。”丞相點點頭,“沒錯!今夜請太子公主在府中留宿,為父刻意又加派了些人手,個個都是精英!”
“今夜若真有人闖入,來去自如,府中竟還無一人察覺,那其人武功將是何等之高!又豈隻會是一般的盜賊?”
寧彬連連點頭,“不過,爹爹您說有沒有可能,盜賊一說純屬太子信口編造?”寧彬想想又道。
“暫不論是否有無此盜賊,但有一點卻已然能確定,太子公主是像一陣風似的離開的相府!”丞相唏噓,“若不是今夜之事,我至今仍未想太子……”“爹爹,怕什麼,”寧彬打斷道:“他赴牟玦也不過隻是一個毛頭小子罷了!”
“別人是毛頭小子,我看你卻是連毛頭小子的一根小指頭也及不上。”寧彬一聽,嘴上不說,麵上卻是有些不服氣。
見兒子此番表情,丞相續道:“這些年來為父前前後後在宮中安插了不下十位細作,讓其中幾個出類拔萃的密切監視太子的一舉一動,可是,這此年來卻是毫無收獲!”
“怎會毫無收獲呢,孩兒記得有幾次我寧家險下還生,皆是賴於在太子那裏提前探聽了消息,我們寧家才逃過一劫!”
“說了你不及別人的一根小指頭你還不服氣,”丞相冷冷一笑,“護國公功勳顯赫,勢力日漸膨脹,皇權之下,又豈容他一人獨大?於是乎,便有了我寧家。我寧家勢力的迅速擴張,寧家與莫家兩大豪門巨戶的局麵,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陛下,不,可以說是太子暗中推波助瀾。為父與護國公表麵是不和,是對立,但實則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寧彬恍然,“難怪爹爹有幾次刻意放護國公一馬!”丞相點點頭,喟歎道:“護國公若倒台,那太子下一個收拾的就必定是為父了!”“可是,若依爹爹此言,那太子應早已知道爹爹在宮中安插細作之事了?”寧彬有些緊張。
丞相長歎一聲,“故而為父近兩年行事已收斂了許多,暗地裏運籌帷幄。”
“沒錯,待爹爹得道成仙之時,一個區區的赴牟玦又豈會放在眼裏?”
丞相一笑,“通過今夜之事,為父已然確定,太子除了城府心機上高深莫測,在武功上也是莫測高深!而這些年卻一直隱忍,眾人皆以為他不會武功。還有公主,她去蒼央山修行已快一年,而這期間她是僅僅隻參詳佛學,還是修煉……”說到這裏,他驀地停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頓頓,憮然道:“得道成仙絕非易事,路漫漫其修遠兮,除非……”“除非什麼?”寧彬追問道。
“除非,”丞相剛欲說,豁然,麵色一冷,旋即微微一笑,緩緩道:“時機尚未成熟,待以後為父再告訴你。”
房間裏,羲默看著赴牟玦,“你說方才屋頂上的人是何人?”雖是問句,但說話間卻是一副成竹在胸。“你說呢?”赴牟玦含笑道。“寧彬!”二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