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從劍門世家出身,沒本事錯過世家敗落的刹那,所以隻能對著空門泫然,更別提什麼發家致富,前途無量,後來的很長時間裏,一直覺得這個故事差不多就可以終結這裏了,若自己整理,必取名曰:江湖婚嫁告急,用最簡單的名覆蓋之,讓以為這僅是一篇天真爛漫的小娘子惆然記,至於後半生如何,大致上已經沒興趣再記錄了。

窗外棉雲隨風,卻覺得晴天大好來的並不是時候,很自私,覺得自己生悲劇了,九天上就該烏雲翻滾,雷鳴交加,所以看見天地明媚會難過的想哭。

停筆抬頭,小豆子正門外探頭,他的身高不知何時起已有門的一半長,不知不覺,歲月也囂張,匆匆忙忙催成長老去,叫他豆豆,他極快的應了一聲,脖子撐的長又長,像極了小王八。

“娘。”

“也快十三了,記住了,生的才是娘。”

他想了想,點點頭,“後娘。”

覺得多喊一字很費口舌,最終妥協下來,他隻知道惆然已久,卻還蒙鼓中什麼都不清楚,所以小心翼翼的說:“牆頭抓到一直灰鴿,腳上綁著白紙。”

接過一看,上麵有字,是聶子胥寄來的飛鴿,上麵寫著:大路向東。這是們約定的暗語,向東朝日,暗示一路順利。

起身望著門外紅牆,心裏百感交集,覺得叫從悲到喜竟有點傷筋錯骨。

走出這扇門,麵前廢瓦仍見舊色,牆頭有鵲兩隻,不知為何那麼喜叫個沒完,繁華之夏終於奔穆府而來,一個用自己的傷心地借這傷心緩傷,是的恩。

那時候穆懷春站穆府緊閉的大門前仰頭看了看有數十年光陰的府匾,說這趟終是到家了,摸著他淺淺的一層胡渣,說索性離開潯陽城,他卻搖搖頭,“走出這座城還會想回來的。”

那時想起相濡以沫這四個字,卻沒告訴他,們常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後者明明那麼的灑脫,可偏不灑脫,這些也不想讓他知道。

今天真是好時光,夏草蔭蔭,生機勃然,步行到小石亭下卻聽遠處有叫,笑聲囂張,竟也學著穆懷春喚著。

“阿福,阿福,啊!”衛小川用扇子壓了壓被石頭砸中的眉心,“以為和鹹魚一樣死氣沉沉,沒想到活力依舊。”

“來幹嘛?”

“不是壽辰嗎?”

猛然驚覺,沒料到這一年已然的南北奔波中過去,從沒發覺時間這麼快,越害怕時間這東西它就越要眼前狂奔不止,要看見它,記心裏。

“的確是壽辰吧?”

“是的誕辰,混蛋。”

其實到了這個份上,對誕辰與否,歌酒與否已沒了多少興致,因此對於衛小川和嬰寧等的到來感到無比詫異,說一個小小沒靠山的沒落小姑娘根本犯不著家大老遠的奔來跑去。

衛小川與嬰寧麵麵相覷,“什麼,們一直住隔院裏。”

的確,二十日不出門,對外的了解實太少了。

坐□,看著衛小川朝門外招了招手,兩匹露篷馬車停門前,搬酒而進的絡繹不絕,盯著桌上壘的比腦袋還高的酒壇,“這是禮物?什麼禮物?誕辰禮物?們想灌死?”

嬰寧把手下三大藝妓帶來吹拉,一個個都貌似桃花帶水,相比較之下,頗有些黃臉婆的架勢,她坐身邊拉著的手說:“姐姐是來看的。”

抽回手,指著小豆子,“誰讓把生辰說給他們聽的?”

“是爹說的。”

“他呢?”

“走了。”他見臉色大變,連忙補充:“爹已經出去五天了,他說今天會回來。”

再美的烈陽都有落山的一刻,靠門邊等著,直到夕陽也消失,也沒聽見有叩門,屋子裏又是一陣喧鬧,回頭看著他們接著的誕辰早已微醺半醉,縱情歡笑,覺得眼前的畫麵與從前的景象重疊,去年今日此門中,那些都還。

很久過去,暮色至,螢火落枝葉上,屋子裏的都倒地酣睡,四周安靜下來,隻有那半杯酒繞來繞去沒吞下去,想穆懷春也不會再回來了,這樣想著,忽然覺得心裏竟那麼平靜,比忐忑好了太多。

遠夕陽,近黃昏,打算和所有躺一起,睡過去算了,撐門站起,隻是一個動作之間就看見穆懷春站幾丈外的兩個圓門之間,他擺了擺手,笑道:“祝駱大小姐美貌依舊,千年不老。”

準備好的笑容沒來得及上臉,隻匆匆說了些胡言亂語,那些意思無非是想他知道,是打不死的小強,跟著他一點問題也沒有,之所以這樣著急,是因為知道總有一天他會以保護為借口離而去,即使他的理由都是事實,對來說也是借口。

他今天又穿著那些舊的不能再舊的大氅,手腕位置已磨成石灰色,遇到他之後總想,為何變了那樣多,他還沒變,如今想起這些,心裏酸的不能再酸,無論是三年還是十年,他一旦沉睡身體裏,於他來說都是朦朧歲月,不曾經曆。

說:“大叔,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