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天郊,報地功,祈福乎上玄,思所以為虔。肅肅之儀盡,穆穆之禮殫……”
頌聲浩蕩悠長,重重疊加,聽上去仿佛連綿的潮水。
君頃身著大紅禮服,鳳凰古紋優雅的盤旋到腰間,少女端立於高台之上,厚重的禮服掩不住身形挺拔修長,秀美如風中新竹。台下一陣微微的騷動。
天帝和王母交換了一個欣慰的眼神。
君頃低眉斂目的站在後麵,偷偷活動著因為沉重的首飾而酸痛的脖頸,全然不知自己引起的小小騷動。
滎華遙遙看著,眸光閃動。
他已經三年,沒有見到她了。
三年前的小丫頭,無論如何聰慧狡黠,都掩不住團團稚氣,而如今她站在那裏,一顰一笑一回首,都是威儀具足,眉眼之間風華流轉。
滎華默默笑了笑。
他已經多久沒笑了呢?
幾年、幾十年、幾萬年,還是幾十萬年?
望不盡的洪荒裏,他褪去戰袍著青衫,在那八荒山附近的小小學監裏,看過多少孩子在他眼前走出去,如今再見,竟也能被人恭恭敬敬喚一聲夫子。本是握劍的手,如今握著教鞭,卻依然覺得,寒涼入骨。
他有些累了。
可這丫頭突兀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帶著殞身就義的悲憤,卻總是不經意的,讓他心上開出一片溫暖的花來。
滎華靜靜看著君頃,眸光溫潤。君頃低垂著頭,卻突然隱約感覺有一道溫柔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穿越重重霧靄流嵐,仿佛經曆萬千洪荒,厚厚雲層間隱約投下的光。
君頃莫名心裏一熱,抬眼四望。仙台高高在上,其下仙家微如芥子,但她認定,那個人不在那裏。
“鐺——”
鍾聲浩蕩,天帝深沉的目光掃視萬千仙家,不怒自威,“大典,開始!”
聲音一重重傳出去,傳遍天界每一個角落。
百鳥爭鳴,萬獸齊嘯,頌聲重起,台下歡聲如潮。
九座擂台憑空生出,漂浮在雲霧之中,其上懸金光閃閃,標誌著這一擂台代表的考項。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法器。
眨眼之間,無數身影齊齊騰空而起,躍向擂台,但眨眼之間無數金光閃現,將大部分仙家溫柔的彈了回去。
眾人嘩然。
天帝唇畔不易察覺的微笑,“擂台上布了陣法,水平不到的人,上不了擂台。”
原來如此。
君頃麵容沉肅,緩緩抬步。天帝看向她,笑容裏飽含鼓勵,“加油。”
君頃邁出去的步子一頓,回首悠悠看了自家父皇一眼,“您想多了,我是想找個視野好點的地方坐著。”
……哦。天帝默默點了點頭。
坐在高台之上,九座擂台上的情形盡收眼底。
擂台上空金光閃閃的大字,不僅寫了比賽項目,還有現在的擂主。
擂台上布有陣法,可以刻錄下挑戰者的參賽記錄,比如琴這一擂台上參賽的仙家有數十個,獲勝者的琴音會被記錄下來,一旦被打敗就被替換,而獲勝者不必在場,可以繼續去參加其它項目的打擂。
書、畫、詩詞、賦的評比由天帝決定,眾目睽睽之下,自然做不得假。
對弈的擂台上人潮洶湧,但是最中心卻是空空蕩蕩,人人汗流浹背,氣氛凝滯,卻無人能解那個棋局,一個個顫抖著下了擂台。
書和畫的兩個擂台上萬人揮毫潑墨,書法和畫作如流水一般被送上高台,如若天帝嘉許,則朱筆做記,留待最後評選。
大部分人詩詞、賦和書畫同考,也有少部分人選擇口誦,因此這兩個擂台上吟誦聲朗朗。
歌這個擂台很奇怪的是一個女子獨霸天下,君頃
君頃目光一個個掃過去,很快到了最後的兩項:法和器。
出乎意料的,上麵的人很少,比起其它擂台來分外冷清。君頃看著,微微皺了皺眉。
“對天機圖沒興趣嗎?”
天帝轉首,微笑著看著她。
“不,我有興趣,”君頃淡淡的答道,“正因為有興趣,所以我隻要最後把他們打敗就好了。”
天帝微微訝異,雲端上的某人微微挑了挑眉,笑了。
“加一項獎勵。”天帝耳邊,突然響起悠然帶笑的動人音色,天帝聽著,心中驚駭,麵上卻是分毫不顯。
“各位。”天帝起身,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進行著的大比暫時停止,齊刷刷望向這方高台。
天帝聲音沉穩,“如若有人能夠獲得十項大比的勝利——”說著,天帝的目光掃過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