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此處是玄劍莊,還望給為叔幾分薄麵。你這位師弟比犬子還有小了一圈有餘,還請您高抬貴手,可別得寸進尺了。”傲四爺語氣初時禮貌,落到最後卻是擲地有聲,驚得連一旁天劍莊的眾弟子都不禁心頭一凜。
不過傲決卻不為所動,隻是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也不想再打下去。
傲四爺見他收了劍,便也還劍入鞘。豈料劍格剛合,一道雄渾的掌風便撲麵而來。傲四爺立刻出掌還擊,兩掌貼合拍了一聲,雙方便各自倒退幾步,明兒則即刻托住了四爺。傲四爺登時雙頰發紅,眾人看得分明。
適才一掌,二人互有勝敗,不分伯仲。不過在場諸位卻更為驚訝。眾人隻道傲決武功了得,卻不想其內力與傲家十一爺之一竟也毫不相讓。要知傲家內功講究循序漸進,江湖上亦是修行越久內力越深,縱使二人有年紀本力的區別,傲決的功力依舊令人驚歎。
傲四爺暗自調息內勁,傲決卻是淡淡一笑,繼而轉身離去,沒人敢去留他。
傲決便是再囂張,也不敢在這種場合鬧出人命。何況倘若真與四爺交手,他也並沒有必勝把握。
經此一鬧,眾人再沒心思切磋鬧事,傲三爺向四爺寒暄了幾句便帶人離開了。這次沒有達到目的反而損了自己的顏麵,雖然傲決胡鬧,但多虧有他還有幾分收獲。
眾人散去,明兒即刻帶著傲天如回屋休養。傲天如所遇凶險,但所幸隻受了些微內傷,不足大礙。可惜此次“四莊劍鬥”他還是沒有機會了。
“明兒你先去練劍吧,天如哥交由我照顧就好了。”
得到傲天如同樣的點頭示意後,明兒隻得乖乖出去練劍。他知道此次“四莊劍鬥”事關重要不容有失,天如哥對自己也是用心良苦,他是如何也不會辜負天如哥的苦心的,隻得關心幾句便無奈離去。
不過突然發生如此驚險的情況,明兒還心有餘悸無法安下心來。他與屋外徘徊了幾圈,便找了個地方靜坐修煉起來。
“明兒,你劍法之精,我已勝不了你多少。而你內力渾厚,我於你這般年紀時根本無法相較,當真是自歎弗如。可你知為何你的修為水準卻在我之下,若是真動起手來你也難有勝算嗎?”明兒耳畔不禁響起了之前傲天如對他說起過的話,“你內力渾厚卻不善調用,劍法精妙卻難防奇招。究其根本,無非是修為境界太低,即是閱曆不足,對內功心法的參悟不足。你自小在玄劍莊長大,終日切磋的都是自家的弟子,對傲家劍法之外的劍法知之甚少,對付我是足夠了,但若到了外麵,或者遇到個中高手,你必然手忙腳亂難以發揮。而你年紀尚輕,對心法的參悟自然有所不足,不過對於內力的運用亦是一門功夫。你內力深厚卻猛打猛撞,收效甚微卻周轉不濟,便極難持久。在同齡人中你各方麵已做得不錯,可麵對高手是遠遠不夠的。若你想在‘四莊劍鬥’嶄露頭角,並且日後能在江湖上立足,這兩點你不可不注意。”
這些傲天如曾經也不是沒有對明兒說過,隻是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彌補的,況且明兒當初年紀還小,一拖便到了如今。
明兒思前想後,這短短數日閱曆是難有提升了,不過內功似乎還有可能。
早前他便已覺自身修為難以精進,仿若有一顆石頭吊在心頭懸而未決。明兒的內力遠較同齡人深厚,可一直做不到融會貫通,距離“人劍”之境僅一步之遙卻久久無法突破。如若此時能夠捅破隔膜淺入深出,修為必能大有精進。
不過他一直停滯在大門之外不得寸進,除了所學功法的問題外,自身也沒有什麼際遇。修為的突破不僅要靠內在的升華,還需要外力的推促。自己的閱曆不足也導致了自身心性的幼稚,許多晦澀難懂的心法並非單純要理解表麵的語句,還需要心境的相通。尋常人的智慧大多難以做到一點即通,則隻能依靠類似的經曆來達到心領神悟。
明兒靜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心境卻怎麼也定不下來。俗事的幹擾加上內心的急迫使他再難維持少年的純澈,無數的雜念終使他站了起來。
雖然無法言明,但他心中也逐漸意識到隻是躲在港灣中毫無旁騖地修煉是無法令他達到更高的境界的。或者說,自己修為的頂峰便隻止於此?
焦躁化為自我的質疑,失落的明兒望向天如哥的房間卻不敢再進入,他有些無顏麵對。無奈的明兒隻得踱了幾步,不自覺間來到了圍牆。他沉思了片刻,一把躍將出去。
其實以他的聰明機靈與身份地位,隻是出個莊編個理由便無人會攔他,便是不小心被拆穿也不會受到什麼責罰。不過此刻他無心編纂借口,加之傲天如總是帶他偷溜出去他也熟門熟路,便直接翻牆而出了。
明兒也不知自己出去能遇到什麼,多半是無功而返,隻是總比待在莊內心煩意亂得好。
自當初虎窟一難後明兒便對叢林有了陰影,麵對偏僻的樹林便駐足不前,身子也止不住的發起抖來。明兒咬了咬牙,費力地抬起腿。雖然刻意避開了那個地方,但他終究邁出了那一步。
心緒不寧的明兒心中隻想遠離世俗,尋一處安寧之地。這一處樹林他來過多次,隻是從未以如此悠閑的心態遊蕩。這岩盤山頗大,可莊子都熙熙攘攘擠在一邊,另一邊則截然相反。再沒有外在的壓力與紛擾後,明兒終於感受到了心靈的空曠與洗滌。
隨著性子在林中閑晃,明兒遠遠看到一條小河,便緩緩沿著水流而下。雜亂的石礫頂觸著腳底,潺潺的水聲縈繞於耳畔,清新的氣息關注入心房。隻是於林間漫步,不想竟令自己心曠神怡,什麼都沒做卻感到周身都被滋潤,丹田之氣也跟著活躍起來。
想這人類乃世間精華孕育,取天地之氣萬物之息,頤養神魂精氣,此方乃修身采真之道。
複行數十步,明兒見前有小瀑,不禁駐足觀賞。
這兒地平勢緩,小小落差清流淌下,實再尋常不過。不過明兒隱隱看得出神,聯想起安源山上名劍莊下那一處瀑布,天如哥曾跟他說過那兒是名劍山莊的劍塚河,正是連著名劍山莊內的劍塚,名劍山莊內廢棄的劍器皆會置於此,順著河川流下,隨之而去。
眼前此河與劍塚河之瀑布相去甚遠,可無論地勢高低與否,河流總於上而下不止奔流。縱然無劍塚瀑之勢大,川流之心豈是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