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每當遇著海水退潮,人們總會停下手裏的活,來到這遼闊洶湧的海邊,感受著溫涼卻和煦的暖風。

礁石浮出了海麵。聽老一輩的人說這叫望夫石。高貴的水神公主為了等待心上人的到來,終日在此翹首相望。等待了幾千年的公主終是等累了,便變成了海石。而她的心上人終是來晚了,看到變成了石頭的水神公主,他流下了一滴淚,淚落在石頭上,海風也吹不幹。最後,淚化作了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

傳說中相愛的戀人如果能在望夫石上尋到寶石,那麼他們的愛情就是神賜予的天長地久。

“第——一千零——零,噢,零一遍!柏小溪你丫都成一千零一夜了!”一陣尖細而高昂的音調伴著耳邊的熱氣散開來,將柏小溪從自我沉醉的傳說幻境中拉回了現實。

柏小溪側頭一瞥躺在身邊的人兒,她上身還穿著製服,卻是十分淩亂。過膝的粉紅色係短裙在海風的呐喊下搖曳生姿。

她有著一張讓人賞心悅目的青春麵孔,這樣美麗的女孩,你絕對不會料想到她卻是個河東獅吼的人物。

眼前,偶爾會有幾隻大膽的海鳥飛來停駐於此,認真地啄食著經海水淘洗的沙子。調皮的小孩子總會試著去抓住海鳥的腳,幼小的心靈也向往飛翔,但總會失敗。

這是A市唯一一個沒有被納入政府建設範圍內,遠離大都市的僻遠海島——毓秀島。

柏小溪噘著嘴角地回了她一句:“尹芭芘,好歹你也是這兒土生土長的娃兒,怎麼能對家鄉的傳說表現得這麼厭棄。”

尹芭芘不以為然,繼續閉著眼休養生息。

柏小溪看她那快要睡著的模樣倒不甘示弱了,抓起身旁的相機對著她“哢嚓——”幾聲給她狂野的睡姿來了個四連拍。

近處勞作的人被這種異樣的聲音吸引了目光,便扯著那厚重的嗓音嚷嚷著起來。

“柏小溪你們才剛開學就翹課了。”

“尹芭芘,回頭我告訴你們爸媽,看怎麼收拾你們。”

“算了,倒別多管閑事了,小溪爸寵愛小溪那嘴臉你們又不是沒見識過。尹媽更別說了,自從有了男人,哪還有時間管女兒啊——”

“都是些沒娘教的孩子,野的很叻。”

……

在尹芭芘正欲發作,過去毒舌反譏幾句時,就被柏小溪活脫脫給拉走了。

尹芭芘和柏小溪不同。

柏小溪不會理會那些人的閑言碎語,她隻覺得,那些人是重複操作的機器,一件事,幾句話,讓她們在茶餘飯後閑雲數十年,都不會覺得枯燥。但尹芭芘不會,她不喜歡輸,也討厭無理由的退讓。

正如柏小溪喜歡攝影,喜歡拍潮汐拍別人的笑臉,在她眼裏,隻有攝影能夠留住永遠的美好。而尹芭芘愛好表演,演自己演別人,她覺得表演讓她能把最優秀的一麵讓別人記住。

柏小溪偷偷看了尹芭芘,她並不講話。

柏小溪左手拿著最愛的相機,右手拉著最愛的尹芭芘,遠離了人群,行走在寂靜的沙地上,閉上雙目,聽著海浪與風的交合弦奏,幸福得忍不住隨意哼唱著,

“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

心裏頭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臉

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也可以偷偷地想念

直到摸到你那溫柔的臉”

柏小溪同尹芭芘默默地對視著,突然尹芭芘就笑了,剛剛的陰霾瞬間消散,兩個人便合唱了起來,

“知了也睡了,安靜的睡了

在我心裏麵,寧靜的夏天

啦啦啦啦啦——”

唱著唱著尹芭芘就笑場了,接著突然記起什麼似的,一股正經的恍悟大叫道,“糟了!停,快別唱了。我們忘了左師師了!”

柏小溪還在哼著調子,漫不經心地答道,“別急,跟她講了是流芳陵。她又不會迷路,就算迷路了,她那種神經質的又不多見,很容易找到的。”

尹芭芘一臉深思狀,“不行,以她的智商,我比較擔心她被騙被拐。快走!”話未講完,便已經拉著柏小溪飛奔了起來。空氣中依稀還能聽到柏小溪的嘟囔抱怨聲。

她兩就這樣無拘無束地奔跑在海邊,有彼此手心的汗,有夕陽的陪伴,落成地平線的溫暖。

流芳陵其實是毓秀島的墓陵。

隻不過這片陵墓的對麵是滑冰場。一邊靜得可怕,一邊鬧得揪心。

柏小溪總是擔心會有那麼一天,墓裏的死者會集體跑出來,頭上都綁著寫有抗議的紅布條,凶神惡煞地堵在滑冰場門口,卻又幽怨地喊著:“你們吵著我們休息了!”

流芳陵與滑冰場之間坐落著一個很大的噴水池。水花四濺,像極了煙花。

她們喘著粗氣趕來時一眼就發現了坐在噴泉池邊緣的左師師,手裏還是抱著一大包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