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紫色的雷劫,有著讓人心悸的的毀滅氣場,縱是相隔千裏,也能讓人感受到它那致命的威脅,而離安然能夠承受其之重嗎?顯然,那是不能的。
聽著下方此起彼伏擔憂的喊著“安然”兩字,青隨眼中的情緒刹那間宛如風暴一樣強勢湧起,而又迅速湮滅於平靜之下,仿佛剛才那強烈的情感波動隻是一個幻像。離安然嗎?青隨握在白玉瓷杯上的指尖微動,雙眼微斂,目光複雜,唇角卻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難怪,難怪總覺得似曾相識,原來是故人,是故人啊。
當那抹紫色的閃電飛速的從眼前掠過,直擊那片焦黃的土地時。青隨在白玉瓷杯的手微微縮緊,腦海中思緒萬千,低垂的雙眼間光華流轉,雙唇微微蠕動卻是複雜難言,最終化為一聲歎息“罷了”
隨即白色的袖擺一拂而過,一抹光華激射而出,向著那寸土之間疾速駛去,刹那間便出現在離安然的上方,一抹柔和的白色光華緩緩綻放。
這怎麼回事?莫傷不禁皺起了眉頭,什麼時候開始少主會多管閑事了。在青隨眼中與修煉無關,與悠閑無關就是閑事、麻煩,她是有多遠就離多遠的,可如今……。
“少主?”參與他人的渡劫,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看見莫傷臉上的不讚同與擔憂,青隨淺淺一笑,沒有開口解釋。又怎麼解釋的清楚呢,她也是沒有想到,隨意選的一個位麵,都能選到這個地方,是注定嗎?想到這,青隨將目光投向那個此時極為狼狽的窈窕身影。
可下一刻,她那漆黑如墨的雙瞳卻驟然放大,像是蒙了層剔透的水,漾著吃驚與不敢置信;臉上的淺笑嫣然也在刹那間消失殆盡,不留下一絲痕跡,隻餘無盡的漠然彌漫。
此時此刻的她再沒有任何的力氣去勾動唇角,在這一瞬間放下了多年的所有偽裝。
多年的相處,青隨如此大的情緒波動,莫傷又如何不知。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在青隨的身上看到如此冷漠的氣息,青氏少主從來都是以淺笑示人,溫和待人的,誰都沒有打破過這個麵具,從來沒有。
而如今能令走出青族的少主屢屢展現出別樣情緒的,也隻有……那這一次……?莫傷看向那個叫離安然的女子,忽而他的眉頭一皺,原本的惜才之心也漸漸放下。
姓離嗎?看樣子,還記著啊。
此時在那寸土之間,青白色的光芒交錯閃爍著,為離安然抵擋著那轟然而下的深紫色雷霆,青、白、紫三色間相互交錯、碰撞,綻放出驚人的光華,竟讓人無法直視。
當雷劫消散,當光華斂去,那方寸之間的全部景色也清晰的展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離安然身著破敗殘衫,全身血跡的仰躺在地,幾乎將白色裙衫染成紅色,整個人也似是血人,雙眸微斂,若不是胸腔中的緩慢跳動,任誰也認為這是一個生機全無的人。而在她的上方,一塊係在頸間透清的青色玉玨正漂浮著,散發著微微的青色,卻顯得極為的暗淡,似乎剛剛的光華盡綻耗費了它的全部力量。
而離安然此時卻微微扯唇一笑,看著那枚青玉手指微動,無聲的音調從嘴角滑過。
小叔。
而在青玉的上方,一截似白色的細竹悄然而立,樸實無華,除卻怎麼會有白色竹子的疑惑之外,也沒有其它引人注意的地方了,但它卻在紫色雷劫之下安然無恙,淡定從容的傲視群雄。
在眾人因著這一幕畫麵欣喜亦或是懊惱時,青隨那微闔的雙眼卻眸色暗沉,嘴角也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周身釋放著極低的氣壓,逐漸彌漫開來,似要化為實質一般。
“少主……”莫傷那要說出的話卻被青隨徒然睜大的雙眼阻攔在嘴中,再也無法說出口來。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啊?漆黑的墨色遍布整個眼底,深邃而又寬廣,其中洶湧的風暴漸漸聚攏翻騰,充斥著無盡的漠然,沒有一絲的生氣,似乎下一刻就要奔騰出來,毀滅全世界,屠盡所有生物也在所不惜。
這不是青氏少主所該有的。青氏少主應該是在談笑間就可將檣櫓灰飛煙滅,而不是這般的冷漠無情,沒有絲毫的人氣。
莫傷從來都清楚明白的知道,青氏少主肯定是青族未來的皇,就算外界有著怎麼樣的評價,他的這個想法也不曾動搖一絲一毫,因為青隨有那個絕對的能力。
而如今莫傷卻看見了這樣的青氏少主,卻不禁懷疑青隨她能夠做好那個位置嗎?如此重視感情,會因為某樣東西,而心神受到如此大的影響與波動的人,她能嗎?可以嗎?
許久,一聲嗤笑從青隨的唇畔流瀉而出,帶著無盡的嘲諷。隨後,眼中的洶湧風暴迅速退去,再也尋不到蹤跡,又是先前的模樣,精致柔和,讓人從心底的感受到舒心。卻令莫傷的眸色微微暗沉起來,無聲的歎息在心底滑過,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