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感覺很朦朧,像是躺在溫暖的水裏,晃蕩著,不知道飄向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醒來。
隻是簾末感覺口渴,想要掙紮著起身,卻被什麼裹住,狠狠地壓住了他的動作。
突然,他感覺到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腳踝,拉勁越來越大,簾末還未反應過來,隻聽外部一聲輕哼,迷糊之間,他又再次昏睡。
“簾末,幫奶奶把那桌上那塊布拿過來。”一個空曠的院子裏,一個老奶奶坐在搖椅上,手裏團著一把毛線織著一件毛衣。
簾末正在看書,一聽奶奶的話,立刻拿上他一眼能見的布,走向奶奶。
簾奶奶接過布後就將手裏的毛衣比向孫子,兒子死的早,兒媳也在生孫子的時候去世了,隻剩孫子一個親人,論這個院子裏誰最寵孩子,一定就是簾奶奶了。
這毛衣她是不停的打,吃的她沒法給孫子最好的,衣服也可能不能是最好的料子,但是一定要是最保暖的,絕不能讓孫子冷著了。
簾末一直是個冷麵的孩子,不愛笑,也不會哭,個頭也在同齡的孩子裏稱得上是高大,壯得跟頭熊一樣,又奈何他的臉生得俊俏貴氣,所以就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標上了不合群的稱呼。
“簾末啊……奶奶問你,想不想去學院啊?”簾奶奶看著自家孫子,笑得很溫暖。
簾末抬頭看了一眼簾奶奶,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這一笑,皺紋更是明顯,但是那種暖暖的感覺,確實讓簾末感到寬慰。
簾末其實是想說自己根本不用去學院的,上世的記憶讓他擁有超強的認知力和不同於第九層世界凡人的體格,今年的他隻有六歲,卻已經能挑釁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隻是有些超乎意外的事,在他重生的那一刻,是魔怪破界門的四百年後。
也就是曾為戰神的他在神界煙消雲散後的第四百年。
一個重生,花了四百年。
四百年,魔界直破九層凡人世界,有的世界依靠自己的能力守住了;有的世界被迫奴役;有的世界則是與魔界相融相合,分不清魔界還是人界……
這第九層世界,就是與魔界融合的典型:整個世界被劃成了黑市和白市,白市還擁有著曾經凡人的理智和魔界的善意,而黑市則是混沌交雜,無數鮮血都在那裏被迫噴灑,無論是魔界的惡亦或是凡界的毒,都在那裏混成一團黑色的汙漬。
沒錯,和四百年前不同,這第九層即使是魔怪,也有善良的魔怪,也因為能和人類融洽的生活,所以在白市,魔怪也是隨處可見。
要說簾末第一次看見魔怪這麼堂堂正正地和凡人打交道,他的眼珠都快盯著那個魔怪突出來了。
不過現在的他倒是習慣了,大院子裏有兩戶人家都是魔怪,魔怪和凡人不同,懷孕到生子的時間非常短,三個月就出生了,同樣的,魔怪一生存活的時間也是人類的三分之一左右。
可能上世是專門砍殺魔怪的戰神的原因,簾末能感覺到那魔怪家裏的小魔怪很怕他,像是一種天生的恐懼,永遠都是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
簾末當然覺得無所謂,盡管他身在白市,但是看到魔怪,那種和魔怪戰鬥了千年的記憶都會不斷湧上心頭。
“簾末?想讀書嗎?”簾奶奶又問了一遍。
簾末沉默,盯著簾奶奶好半天,才慢慢回道:“我現在就已經能看書了,不用花那些錢了。”
“可是簾末啊,學校裏的老師也能教你很多呐。你說你從哪裏學來的知識奶奶也不知道,奶奶自己懂得也不多,總是老師教的比較好呀。”簾奶奶眼裏簾末是個聰明的孩子,不能接受正經的學習實在太委屈他了。
“奶奶不用了,其實都是梁爺爺教的我字,隻是梁爺爺不讓我告訴您……”簾末撒謊不著痕跡。
“梁爺爺?梁步爺爺?”簾奶奶小聲詢問。
“是,他說怕您知道了硬是要給他錢,梁爺爺說不想壞了奶奶和爺爺的交情。”
梁步曾是教書的,老了不幹了,就在附近開了一個小教坊,教教孩子,賺賺小錢。這個梁步是簾奶奶的發小,一直都是朋友,隻是簾奶奶的性格就是從不欠別人,對於朋友,也是該分得清就分的清,以至於生疏了一些朋友和她的交情。
簾奶奶是信了,她眼裏才六歲的孫子是不會撒謊的,這才放棄要孫子去上學的念頭,隻是她怕孫子以後沒有一門手藝過得不好,又開始擔心起來。
簾末知道他的奶奶就是喜歡擔心他,但也不能什麼都跟著奶奶為他準備的路。
簾末的心結,沒法打開。
神界作為魔凡兩界的交界處,一直幫助著弱勢的凡界,魔界的怪物們,實在是太具備侵略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