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翻炒菜蔬的動作微微一滯,旋即不動聲色地回答:“不知道。”
蘇沫打量他的表情,覺得他好像不是在講假話,那難不成是兩個阿姨?但這不現實啊,一櫃子光罐頭隻怕就將近兩萬塊了,阿姨們平常表現得很喜歡威風沒錯,可這麼大手筆……
比利瞥了眼他仍有些懷疑的表情,趕忙拿鏟子敲了下鍋:“菜好了!”
蘇沫被他打斷思緒,隻能將這件事拋諸腦後,算了,要是阿姨買的,那開年給她倆包個大紅包補貼一下吧。
廚房裏,比利還在炒下一盤菜,他廚藝技能點雖然比蘇沫高,但其實也不咋地,雖然做的都是炒土豆絲啊排骨燉筍這種小菜,但原本的精英形象也已經徹底被油煙打敗了。廚台上亂糟糟什麼都有,滿地水跡,白襯衫全是被迸上的油點子,他皺著眉在煤氣灶吸油煙的噪音中朝鍋子裏倒黃酒,挽好的衣袖便因這個動作滑了下來。
另一隻手剛才抓鍋把手時沾上了油,他皺起眉頭,正猶豫要不要去挽,身後便一陣溫熱,貼近了一具身體。
蘇沫淡淡的青草香水味在渾濁的油煙氣息裏格外鮮明,比利嗅到時不由自主恍惚了兩秒,隨即眼前一黑,便被套上了條圍裙。蘇沫伸手替他將袖口重新挽起,溫熱的指尖在動作時難以避免地劃過手臂,比利下意識看著他,對方垂著眼,發絲柔順蓬鬆,麵孔被燈光照射,能看到白皙皮膚上半透明的細小絨毛,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兩排扇影,眨動時撲簌簌的,讓人有一種想要伸手觸碰的衝動。
比利的手微微顫了顫,戰栗從胳膊的肌膚一路爬上頭頂,蘇沫挽好袖子,又回背後替他係好圍裙的腰帶,圍裙勒住身體時的重力讓比利生出一種透不過氣的錯覺,他重重喘了兩聲,便聽到蘇沫帶著笑的嗓音:“找了半天才找到,不過你這件襯衫估計也要廢了。”
他打量比利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對方身材高大,寬肩細腰,一身襯衫西褲,連拖鞋都透出一股和居家截然不同的嚴肅味道,但被那條邊緣縫合了少女心花邊的圍裙一襯,無端就顯得悶騷了起來,尤其想到比利日常那張僵板的臉……
他一抬頭,便對上比利深邃的目光。
蘇沫挑眉,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神情無辜,又略帶疑問。
比利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分析不出自己剛才身體的反應,又默默轉回來,半天才壓下後背那股麻酥酥的癢意。他心中遲疑地想--
--大概是因為太久不和人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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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裏這些年已經禁止了私人燃放煙花爆竹的傳統,馬路上看不到以往擁堵的車流,夜晚的霓虹也比平常工作日時冷清得多,一窗之隔,屋裏卻溫暖如春。
小品老套的台詞在屋裏回蕩著,吃飽罐頭的威風拖著三條腿活蹦亂跳,蘇沫把一大堆外賣餐盒收到垃圾袋裏丟掉,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所有人能到達的空間裏。廚房裏的油煙機聲終於停了,最後一道八寶飯也上了餐桌,瑩潤的糯米吸飽水分油脂,在諸多配料的映襯下呈現出半透明的光澤,伴著甜蜜的香氣,比利不知什麼時候偷偷回屋洗澡換了衣服,頂著頭匆忙吹幹的頭發,順帶拎回一瓶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