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疾馳的馬車在原野上狂奔,鞭子高高地揮起重重地落下。四隻馬匹嘶鳴著向荒原盡頭衝去,馬夫額頭上不停滾落下大顆大顆的汗珠。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還好嗎?”
車內人悶哼一聲,脆嫩的嗓音透過馬車上雕飾著繁複花紋的的車簾穿出來。隻是其中壓抑著極大的痛楚,“本宮還撐得住。”
馬夫聽到車內人隱忍極大痛苦的說話聲,恨不得雙膝跪地即刻就抹了脖子自殺謝罪,隻是如今局勢維艱,馬夫痛苦道:“都是屬下不力,使殿下遭此大厄,假使公主能逃出生天,屬下就是賠了性命也是值得。”
公主聽到馬夫如此表忠心的話,要是平時,自得好好撫慰乃至賞賜一番。隻是如今她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罷,疾風知勁草,版蕩識誠臣。若本宮此次能夠安然身還,將來保你個一生一世榮華富貴。這一番計較自在她的心裏,卻沒有說與馬夫聽。隻因此次情況實在危險至極,幾與九死一生無異。這些保證承諾即使說出,也無多大的意義了。
馬夫揮鞭更重了,鞭子跳躍地更高了,可是四隻馬的速度卻不升反降,馬力有窮盡,人命也要窮盡了。
將視線拉遠,從大方向看去,這輛疾馳的馬車後不遠的半裏處,十幾個黑衣打扮蒙著麵挎著刀的人,正急急追趕著。每個人原是一人兩馬,前一批馬大多疲竭身死,這批馬剛剛換上,馬力猶健。
這一前一輛馬車,一後十幾個黑衣人騎著馬,在荒原上已經奔馳了足足一天一夜。馬夫望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衣人,焦急地嚷嚷著罵道:“他媽該死的老李頭,自己死了不算,還拉上了公主殿下。讓你看好馬,看好馬,**的怎的就讓人這麼容易地下了藥?!”馬夫望著四匹嘴角不停吐著白沫的宮廷禦馬,心中憤懣至極。
後麵十幾匹馬與前一輛的距離越來越近,馬夫一回頭便可以依稀看到,最前方那三名黑衣人眼中森冷的寒光,和冷峻至極的半片麵容。馬夫咬了咬嘴唇,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好讓自己神誌稍稍清醒一些。他已經接近兩天沒有合眼了,先是應付那夥黑衣人在森林裏的埋伏,後又和這十幾個黑衣人在這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疾馳了一天一夜,馬夫早就有些精神恍惚了。
馬夫回頭對車廂內住著的人道:“公主殿下,前方偏左十裏,有一座小山。山雖小,藏一個人還是可以的。公主殿下,眼下我們是不可能在那幫亂臣賊子追上之前抵達小山的,前後屬下便下車奮力抵擋拖住來人,公主殿下隻能獨自駕車了。願天佑公主能逃出生天。”
“天佑本宮嗎?”車廂內人笑了起來,笑聲卻透著極深沉的悲戚
馬夫不再說話,右手鬆開韁繩,緊緊握住了腰間染滿鮮血的長刀,向車廂內再望了一眼,便一個縱躍,跳下了馬車。
車廂內人出來,坐在了馬夫原本坐著的地方,兩隻纖纖玉手滿是血痕,緊緊抓住韁繩,向左前方疾馳而去。馬蹄猛力不斷的敲擊在深秋野草枯黃的荒原上,蕩起一陣黃塵與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