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是晉國西北部一座連綿萬裏的險峻之地,群山逶迤、險峻嵯峨,少有人煙。
就在這樣一個荒涼險峻的地方,又是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名看似二十多歲、身著黑衣、麵色蒼白的青年人正盤膝坐在一座筆直挺立的山峰之上。他雙目微閉,木雕泥塑般的不知坐了多少時候,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
青年的麵色無悲無喜,卻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似乎深入骨髓、與生俱來一般。他那雙散發著湛湛精光的眼睛,讓人從脊背骨上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冷意。
這樣一雙眼睛淡淡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並最後向山穀中看去。山峰高愈萬丈,又是夜色黑沉,若是普通人必定無法看到那麼深遠的穀底。但那青年人隻是雙目中精光一閃,就將山穀中的一切遍覽無遺。
這個山穀不大,以一方由山泉瀑布衝刷形成的水潭為中心,周圍是茂密的樹林。月色下,水潭萬年不變的蕩漾著細浪漣漪,閃耀著銀亮破碎的波瀾。枯燥單調的嘩嘩流水聲反而映襯得黑暗靜謐的山穀裏格外安靜。
忽然,水潭中間波瀾一攪,一個黑發披肩的纖細身影從水裏鑽了上來。青年似乎早就預知了這樣的情形,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依舊麵無表情的向下看去。
皎潔的月光映照出了一張靈秀異常的清美麵容,看樣子似乎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那少女瓜子臉,柳眉彎彎,目如秋水,秀發烏黑如綢,皮膚瑩白如玉。雖然算不上沉魚落雁、美貌絕倫,卻格外有一股靈透脫俗之意。
青年人微微一怔,這樣靈秀盎然、清新出塵的女子可並不常見。尤其這女子並未修習任何功法,身上毫無靈氣,顯然隻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少女。
青年人目中精光閃耀,再仔細看了看,暗暗搖了搖頭:五靈根的資質,這樣的資質即便是修仙也沒有任何前途。與其終身都難以築基,無法踏入修仙大道,還不如在這山間做一個一無所知、無憂無慮的尋常人。
身著黑衣、臉色蒼白的青年人從大石上站起身來,也不見有任何動作,竟忽然變成一道黑色的遁光向東南方向激射而去。山風悠悠,月色清冷,山頂上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山穀中,剛從水潭裏鑽出腦袋的少女自然不知道山頂發生的一切。她剛剛洗幹淨了身上的汙垢,還抓到了一條這青碧潭裏特產的銀魚。她劃著水遊到岸邊,透濕的秀發如黑緞子一般披散下來,一身粗布裏衣滴滴答答的不停地往地上滴水。
少女顧不得擦幹頭發、烘幹衣裳,便從水潭邊的衣裳堆裏取出一物。少女手腕一翻,竟是一柄五寸來長、鋒銳迫人的小巧匕首。
少女一手拿著匕首、一手抓著不停撲騰的銀魚,說道:“對不起啦,你今天就要成為我的晚餐了。雖然我今天還打到了一隻雉雞、一隻灰兔,但是還要把它們拿到集市上去賣錢,所以隻好委屈你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你想想,你若是一隻強壯的青木毒豺,就是你吃我,而不是我吃你了!世上萬物終有一死,所謂不死不生,你就當作我送你早日投胎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