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袁婷低下頭,快步離開。當她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還是貪戀的看了看眼前的反光玻璃,玻璃中他的身影仍舊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追上來的意思。
是的,如果你是個路人,當電梯門打開的一刹那,你會看到一個女人落寞哀傷的神情。如果說愛一個人是一場難以治愈的心病,那她袁婷又何嚐不是在病苦中苦苦掙紮,回天乏術。
商陸唇色蒼白的坐在病床上接著沈井原的電話時,戚樹正坐在她床邊削著蘋果。
“井原……”
“在哪呢?我們的公寓樓下有個大爺在賣小兔子,上次看電視的時候你說你喜歡兔子來著,要麼?”
“兔子……還是不要了吧,沒時間養啊……”
“黑色的,毛色油亮,你確定不要?”沈井原提提褲腳在路邊蹲下來,大手撫摸上兔子的小腦袋,那黑兔子的眼睛像極了商陸。
“不要了,我最近挺忙的,還加班,所以不能去公寓找你了。”
“這樣啊……”沈井原的語氣有些失望,又問:“你編什麼片子呢,我可以幫你,雖然我不會剪片子但我幫你做做同期也是……”
“井原,我真的很忙……”
“……”沈井原沒說話,隻是挑了挑眉,賣兔子的大爺抬頭看看沈井原,見他緊緊的閉著唇像是在慍怒,有些嚇人。
“那你好好‘工作’。”沈井原說完,掛斷了電話。
“先生,要買隻兔子嗎?”
沈井原再次蹲下來,抽出一百元的鈔票遞給大爺,便抱起小兔子用手彈彈它的耳朵,失落說道:“你今晚要我一起吃胡蘿卜了……”
商陸聽到那頭掛斷的聲音,心裏疼得要命,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想見到沈井原,她想他,想知道他有沒有吃飯,是不是一個人在沒開燈的客廳裏看電視。她想他,想陪在他身邊。
戚樹將手裏削好的蘋果遞到她麵前,她卻別過頭去看向窗外。
VIP病房確實清靜,就連窗外的夕陽都比別處昂貴。她差點忘了,她的戚樹現在很有錢。
“和我說話。”戚樹溫柔的命令。
她自從醒過來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一點也不像之前的那個無話不說的嘮叨鬼。
商陸依舊沉默著。
十四年,她和他在同一個屋簷下玩鬧了十四年,他也從沒和她說過一句話,現在的這個聲音,好像根本不是出自那個她認識的戚樹。
戚樹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粥,輕輕的吹涼,遞給她:“不說就不說吧,吃點東西?”
她還是不說話。
劉念推門進來,見此兩人僵持著,便勸了商陸一句:“商小姐,戚樹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合眼,就算你生他的氣,也不能拿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啊……”
商陸一聽到“孩子”兩個字,這才轉過頭來。
“出去。”她麵無表情的下逐客令。
劉念輕輕的扯了扯戚樹的衣角,戚樹放下碗,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間。
“醫生怎麼說?”戚樹問劉念。
“孩子沒什麼問題,還要再觀察幾天。”
戚樹心事重重的點點頭。
劉念試探著問道:“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吧?”
他搖搖頭。
劉念鬆了口氣,問:“那你打算怎麼辦?讓她放棄這個孩子?”
她知道戚樹愛著商陸,以他的陰沉不定的性格,做出這種事也不是沒可能。
戚樹沒有說話,隻是獨自走到醫院走廊的盡頭,望著那窄小的玻璃窗外搖曳著的秋樹,片片落葉如同折了翼的枯葉蝶,隨風流浪。
劉念走到他身後,看著那麼孤單的高大剪影,突然感覺心疼極了。
“戚樹,人工流產對女孩子身體傷害很大,說不定以後就真的生不了孩子了。商陸又那麼瘦,體質應該不太好……”
是啊,戚樹默默的想,她的體質一向不好,從小就這樣,身邊一有人感冒她就會被傳染,月事也不協調,經常會痛經到把自己和被子糾纏到一起……
可她懷了別人的孩子……那是個孽障,不能留。
良久,戚樹才突然開口說話,劉念看不清他的眼,卻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執著:
“那就讓她肚子裏懷的,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