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東南沿海一帶,仙山林立,物產豐富,孕育著許多修仙家族,繁衍至今已有千年曆史。浙東薑氏一族便是其中一家,但近百年來家族已經衰微,能得築基大成者,百年隻族長薑龍海一人。
也許是上天垂憐,這一代“君”字輩的薑家族人,倒是出了兩個百年難遇的天才。兩人分別是煉丹師薑離的女兒薑君嵐,以及煉器師薑淳的兒子薑君炎。薑龍海召集族內長老,商討為振興家族,送兩人去中原鴻華山拜師的相關事宜。因家族實在無力支撐兩人同時前去,而最終決定以一場比試來分出高下,勝者即可前往鴻華山。
這一日的薑氏祠堂,在炎炎烈日之下,分外安靜,卻是圍聚了近百名族中重要人士。族長薑龍海帶著兩位小輩向祖先敬香,君炎比君嵐年長兩歲,已是束發的年紀(15歲),身量已足,倒是個年輕英俊的小夥。站在族長左後方,向祠堂中唯一的一座塑像深鞠一躬。
塑像上是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以一女子代表祖先,倒非是薑家以女為尊,而是這名女子堪稱薑氏一族最傑出的修仙者,名為薑陌,所處年代距今大約一千三百年,是鴻華山開山祖師風靈源的座下弟子。
塑像上的她眉目低垂,目光透著慈愛憐憫,手握似劍非劍,似鐧非鐧的法器,觀其分量,絕非一纖弱女子可以使得,透著一股子霸氣。但這兩份截然不同的氣質卻不顯違和,反而在薑陌的塑像上融成一種獨特的氣概,隻屬於她。
薑龍海敬完香,緊接著君炎也上前敬香,卻遲遲不見君嵐動手,薑龍海詫異地往右後方一瞥,見薑君嵐正出神地看著薑陌的塑像。
十三歲的少女穿著便於行動的紫色短打,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起,紮著一個小髻,原本一雙機敏靈活的眼睛,此刻仿佛著魔一般,一眨不眨地盯著塑像上女子的臉。而手中的三支香正在安靜地燃燒。
“咳咳……”薑龍海咳嗽兩聲,算作提醒。
薑君嵐卻好似沒有聽見,也怪,此刻在她的眼中這座塑像上的女子薑陌仿佛活過來一般,兩隻的眼睛正在真切地望著自己,那種感覺相當奇特,甚至令人害怕,君嵐感到詫異萬分,以至於早就將敬香和族長的提醒拋在腦後。
作為一名練氣期的弟子,她尚沒有修煉出修仙人所謂的神識,更無從談起與死物的感應,但她卻在內心深處突然聽見了一個遠古蒼茫的女聲響起,這份感覺太過真實,以至於將她嚇了一跳。
“君嵐!”薑龍海嚴肅的聲音傳來,薑君嵐才恍然醒悟,雖然心髒依舊跳動的劇烈,但良好的教養和沉著的本性令她很快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回應族長道:“對不起,方才是我太緊張了。”
她一邊瞥眼看去,發現人群中的父親薑離正暗暗捏緊了手,緊張關切地看著她。君嵐再吸一口氣,深覺是自己胡思亂想以至走神,將剛才來自塑像的神秘感覺拋擲腦後,恭敬地向祖先敬上香火。
“嵐妹還沒有開始比試,就已經如此緊張,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聲音來自君炎,君嵐抬頭看向他,果真不出所料地從他的眼中讀出了輕視。
“不必了。族長,按計劃進行吧。”君嵐立刻收了目光,轉向族長提議道。
薑龍海在一邊默默看著兩個小輩間已經展開的鬥爭,微微笑了笑,捋著花白的長髯點頭道:“祠堂後麵的武堂,便是今日的比試場所,你們二人自選武器,無論是外門功法,還是修煉的法術,均可使得,點到為止,不可試圖傷人。”
“是。”兩人點頭應道。
在往武堂走時,薑君嵐一直在心中默默盤算,君炎與她是從小一起接受族中的訓練,彼此都十分熟悉對方的招式套路,甚至連所習的法術也幾乎相同,想要贏得這場比試,投機取巧沒有任何可行之處,唯能靠得,就是真真切切的實力,對於這一點,她倒是有足夠的信心。不過……
兩人原本並排走著,卻在行走過程中,薑君炎的步子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至落到了君嵐的身後,薑君嵐感覺有異,仿佛背後有一雙冷森森的眼睛直盯著自己,這其實也是她最擔心的地方。薑君炎所不得什麼正人君子,極有可能在比試時,甚至是比試之前使詐!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君炎也幾乎同時刻停了下來,族長薑龍海回過頭來問道:“有何事?”
君嵐愣了一會兒,停下來隻是出於本能的防備,她不知要如何回答族長,薑君炎卻笑著走上來道:“族長,我看嵐妹今日一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的,恐怕是狀態不佳,要不改日再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