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嗚嗚狼嘯(2 / 3)

愛捉迷藏的星星隱入了蒼茫的天穹,黎明靜靜走來。填飽了肚子的母狼叼著它的狼崽子消失在茂密的林中,嗚嗚的狼嘯聲久久回蕩,那是母狼道謝的心聲。拉姆和阿媽手牽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倆的心情就像野鴿子拍打著滿天亮麗的紅霞,串串鴿哨撒落一路的輕鬆和喜悅。

日子一天天過去,冬天來了,風呼呼地刮,雪不停地下,廣袤的草地包裹在潔白的夢裏。阿爸格勒走後一點音訊都沒有,拉姆遙望著皚皚雪山,苦苦思念著親愛的阿爸。

阿媽曲珍生病了,她躺在床上,滿臉通紅,額頭燙得厲害。拉姆煮好酥油茶,阿媽喝了兩口,就把木碗推開,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發高燒的阿媽嘴裏喃喃念叨著丈夫格勒的名字,她變得迷迷糊糊的了。桑吉奶奶說:應該請尼瑪喇嘛給曲珍念念經、驅驅邪。尼瑪喇嘛還是個醫術高明的藏醫,說不定可以治好阿媽的病。

拉姆望了望窗外的風雪,她讓桑吉奶奶幫著照看阿媽,自己要去請尼瑪喇嘛,桑吉奶奶同意了。拉姆披上一條舊頭巾出了門,在村子裏,她碰見群佩頓珠,群佩頓珠把他家的棗紅馬借給了拉姆。

騎上棗紅馬奔馳在冰天雪地的曠野裏,拉姆感覺像在飛,她要盡快飛過蒼茫的雪野,飛到木紮寺,請尼瑪來救她的阿媽。翻過一座小山丘,忽然,不遠處傳來“啊嗚、啊嗚”的狼嘯,緊接著,十幾匹野狼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拉姆大吃一驚,拍打著棗紅馬,“駕!駕!”棗紅馬拚命狂奔,野狼緊追不舍。此時,陽光躲進了陰霾中,天空刮起陰冷的風,一匹強壯的野狼惡狠狠地撲來,一口咬住了棗紅馬的尾巴。

野狼咬著棗紅馬的尾巴用力一拖,棗紅馬嘶鳴一聲,趔趔趄趄摔倒在地,另一匹野狼急不可待撲向跌落在地的拉姆。在這萬分危機的時刻,奇跡出現了,“啊嗚!”一聲憤怒的狼嘯猶如晴天霹靂,緊接著,一個雪亮的身影猛撲過來,撲倒了正要撕咬拉姆的野狼。

“是花鼻子母狼!”拉姆驚叫道。花鼻子母狼露出尖尖的獠牙,對著它的同類——那群野狼嗚嗚咆哮。野狼群詫異地後退了兩步,不明白母狼為何阻止它們,它們早已饑腸轆轆,需要新鮮的血肉填充幹癟的肚子。

野狼群裏發出威脅的低嚎,頭狼“啊嗚、啊嗚”警告花鼻子讓開。花鼻子倔強地擋在拉姆麵前,也發出毫不退讓的嗚嗚聲。花鼻子母狼不停地嗚嗚叫,苦苦勸阻野狼群放過拉姆。

拉姆緊張地看著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過,有花鼻子在,她就有生的希望,她相信花鼻子,花鼻子是她的朋友。

“啊嗚,啊嗚!”狼嘯聲此起彼伏,母狼花鼻子和野狼群正在進行一場艱難的對話。好在野狼群保持了平日裏少見的冷靜和克製,它們和母狼都試圖說服對方。母狼的眼裏流出淚水,於是,它的眼淚、它和拉姆的故事,最終打動了野狼群,野狼群聽懂了,眼前的女孩是雪山仙女,有花鼻子母狼在,誰都傷害不了她。那匹最強壯的野狼,也就是這群野狼中的領頭狼,無奈地長嘯一聲,掉頭便跑,其他野狼也立刻跟在它身後跑遠了。狼蹄嗒嗒,野狼群很快消失在小山丘背後,白雪路麵上留下行行梅花般盛開的狼蹄印。

山野恢複了平靜,陽光從烏雲中鑽出來,拉姆眼淚汪汪抱住母狼,她不停地說:“謝謝,謝謝你,花鼻子。”遠處傳來小狼的嗷嗷聲,母狼深情地看了一眼拉姆,轉身跑開了。

拉姆騎上棗紅馬繼續跑,她烏黑的長發飄在雲端,她婀娜的身姿在藍空裏飛翔,她紅潤的臉兒如鮮豔的花朵,仙女拉姆成了廣袤的雪野上一幅生動的圖畫。跑啊跑,棗紅馬馱著拉姆終於找到德高望重的尼瑪喇嘛,很快,她和尼瑪一起回到了藍月亮升起的村莊。

走進村莊,梅朵奇怪地問:“咦,群佩頓珠家的馬怎麼成了無尾巴馬?”拉姆沒空跟她解釋,帶著尼瑪走進自家的門。

阿媽曲珍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尼瑪摸摸阿媽的額頭,從褡褳裏取出一些草藥,吩咐拉姆熬藥。尼瑪喇嘛搖晃著轉經筒,念念叨叨,阿媽聽著念經聲,舒展開眉頭。菩薩保佑!她的眉頭舒展開,她想喝水。

拉姆熬好了草藥,阿媽一仰脖子喝下。喝了藥,阿媽的額頭不燙了,她精神煥發,又和桑吉奶奶拉起了家常。

拉姆把尼瑪送出村,村子裏的牧羊犬金毛獅王、巴拉、黑瑪等搖著尾巴也跑出村子。高大凶猛的牧羊犬相互撕咬,嬉戲在廣袤的雪域淨地。蔚藍色的風愜意地吹來吹去,群佩頓珠家的牧羊犬多多也帶著它的五隻狗崽子出來曬太陽了,胖乎乎的狗崽子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樣子可愛極了。

拉姆和這些大大小小的牧羊犬玩耍了一會兒,她惦記著生病的阿媽,便回家照顧阿媽去了。

夕陽西下,雄鷹箭一樣掠過深遠透明的蒼穹,夕陽被風撕成碎片,一縷縷紅霞如格桑花兒燦爛怒放。這時,山腳下出現一個白色的影子,是母狼花鼻子,它跑出洞穴找吃的,洞穴裏的小狼崽已餓得嗷嗷叫了。

領頭犬金毛獅王吸吸鼻子,猛然間,它的雙眼噴射出殺氣騰騰的寒光。它抖動了一下全身金燦燦的皮毛,跳起來,閃電似的向山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