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子當畫龍(2 / 2)

年輕男人將狼毫筆放在硯台上,一旁的傭人端著木盆上前,男人洗了洗手,用毛巾擦著手,這才對身後的中山裝老人說道:“什麼事,說吧。”

老人沉默一會兒,才說道:“有人出來了。”

男人擦手的動作停了下來,不過語氣仍是波瀾不驚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周以前。”老人不含感情道。

“嗯?”年輕男人微皺眉頭,神情嚴肅:“看來有些人的確是閑散慣了,生活的很安逸,告訴他們,既然他們很喜歡放假,那就永遠都不需要回來了。”

老人神色微凜,解釋著說道:“那邊的人沒有失職,隻是有些變化。”

“哦?”年輕男人有些意外,“看來還是有所忌憚,我開始有些好奇了。”

老人似乎知道男人好奇什麼,於是說道:“是小六。”

男人將擦手的毛巾遞給身旁的傭人,沒有說話。

中山裝老人低沉著嗓音繼續道:“他讓自己兒子出來,意圖很明顯,他很快便將回來。”

年輕男人卻突然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像這種極度驕傲的男人,同一件事情想必是不屑做兩次的,既是如此,那麼他讓自己兒子出來,無非是想證明一件事情。”

老人濃眉一挑,問道:“證明什麼?”

年輕男人向草坪旁的遊泳池走去,身後自然有傭人將畫板拿上,中山裝老人也跟在後麵。他邊走邊說道:“自然是想證明當年他無法證明的事情。”

老人沉思,隨後搖搖頭,很認真的說了一句:“他想多了。”

年輕男人走到泳池邊的椅子上躺下,仰著頭眯眼看著不算太刺眼的陽光,很自然的說道:“人總會有些欲望的,更何況是他這種人,如果能夠讓自己的兒子改變一切,報當年的一劍之仇,這豈非是最**而完美的打臉?”

“這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當年那件事雖然以失敗告終,但終究是沒死,一個與我們作對的人,還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這本身便能說明很多問題。”

老人神情嚴肅,語氣沒有波動的說道:“他的確很強。”老人說出這句話時很自然,似乎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但卻藏不住話中的凝重意味。

年輕男人看向老人,笑著說道:“不過他早晚都會死的,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是不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隻要有一次倒下,那麼再想站起來就會很困難,有一種理論叫做標簽理論,他一天是泥腿子出身,那麼一輩子都是上不了台麵的人物。即使某天因為得到老天的眷顧而突然變成鳳凰,也不過是隻野鳳凰罷了,飛得再高,又哪裏是正統龍種的對手。他這一次,必然會死。”

年輕男人很平靜,但眼神中的色彩卻不平靜,那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光芒與自信。

中山裝老人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男人,

一直古井無波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凝重以及喜悅的神色,他很少會有這樣多的表情,所以顯得有些滑稽好笑,但認識他的人,不會笑。隨後他微微低下頭顱,他這一生隻向兩個人低過頭,今日終於讓他遇著了第三人,他自然高興,於是凝重。

年輕男人眼神很快變得平淡,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以你所知,小六是個什麼樣的人?”

老人沉默一會兒,才說道:“想來應該很有意思。”

“他這些天都在做些什麼?”年輕男人伸手向果盤裏抓起一顆火龍果往嘴裏塞,語氣平靜。

“好像是要去上學。”老人說道。

年輕男人不以為意,點點頭道:“那就讓些人陪著他讀書,大學生活總不能讓人太過無聊,也該留些印象深刻的東西讓他記住。”

“我親自去看看。”老人臉色凝重。

年輕男人卻擺擺手,說道:“既然是南方的事情,就讓那邊的李家看一下,這些人也好些年沒活動筋骨了,是時候提一下醒。”

老人遲疑一下,沒有反駁,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男人起身,看著別墅外深山茫茫的南方,若有深意道:“既是好玩兒的事情,也就不必急於一時。”

然後他重新拿起狼毫筆,氣貫於臂,意氣風發,一筆點在龍頭之上,畫紙上原本分不清是龍是蛇的東西,突然間似乎活了過來,要從紙上飛躍而出。

能飛的,自然是龍,而非蛇。

一筆點出,畫龍點睛,神來之筆。

生子當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