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端著一個粗瓷盆出現在門口,女人的嘴角掛著微笑,眼睛如秋水蕩波般將屋裏的人掃了一遍。
田和禁不住發出“哎呀”一聲低叫。
四位書生雖然穿著小衣,但小衣盡濕,薄衣遝貼在肌膚上,幾乎與裸露無異,如此突兀地站在女人麵前,俱都是慌得麵紅耳赤,忙去搭在繩上的衣衫後麵躲藏起來。
隻有劉五沒動,他正坐在小凳上烤著炭火,似是並不在意被女人看,隻將兩腿一拐,身子側到一邊,不使自己的下身正衝著女人而已。
見幾個書生像老鼠一般亂竄亂躲,女人“咯咯”地笑出聲來,腳下不停就進了屋,將盛著薑湯的瓷盆擱在桌上,而後挺起身,抬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眼神一瞟,正瞟見躲在衣衫後麵,還怯怯地向外探頭看的田和,目光相碰,田和的眼神立刻就拉直了。
女人嘴角一翹,輕眨了一下眼。
田和的頭隨之一暈一旋,幾乎要摔倒,猛地似從夢中醒來,急將頭縮到衣衫後麵去了。
滕七皺了皺眉,對女人道,“好先歹喊一聲,我去端進來就是,看看把人家嚇的,人家是讀書人,麵皮薄。”
女人白了滕七一眼,說,“行了,客人來咱家,咱不得好好招待著嘛,廚房裏還有五個碗,你去端吧,我就不進來了。”
說罷,一扭身就出去了。
滕七搖搖頭,見四個書生還躲藏著,就苦笑一下,對劉五說,“鄉下婦道,不懂得規矩,你們可別見怪啊。”
劉五嗬嗬地笑,搖搖手道,“大嫂好著呢,是副熱心腸,咱感激還來不及呢。”
滕七也幹澀地陪了兩聲笑,就出去了。
四個人又圍到了炭盆旁,因穿著濕衣,此時也覺得寒涼,就都把身子靠近了炭盆。
劉五笑道,“瞧見沒,這婆娘長得還真挺不錯的,那腰身,讓人看了就著迷,那眼睛,誰要碰上就勾走魂,真是……,噯,我看你們光顧著躲去了,你們瞧見了沒有?”
盧正板住麵孔道,“我們讀書之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時時都要慎言慎行。”
劉王道,“你們讀書人的規矩真的是太多了,還都是自己給自己下的條條框框,幸虧我不讀書,否則就生生悶死了。”
過了一會,滕七端來了碗,幾個人盛了薑湯喝下,頓感身上曖熱,又不免向滕七道一番感謝之辭。
雨一直在下,雖沒有開始時的驟急,但也是紛揚不歇,看上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此時,幾個人的小衣也都烘幹了,外衣也烘得六七成幹,再看看門外,已集了滿地的水,雨打在水上鼓起一個個水泡。
劉五瞧瞧天色,道,“看來這雨是住不了了,天也快黑了,弄不好咱還要在這裏過上一夜。”
“這裏過夜?”田和瞧了瞧簡陋的土炕,咧了一下嘴,道,“我恐怕睡不著。”
李驤道,“將就一晚也不妨,隻是還不知道主人家願不願意留我們住?”
劉五道,“留咱們不成問題,鄉裏人都實在,你不留下,他們還不高興呢,過一會兒,他保準會來留咱們的。”
盧正道,“嗯,免不了還要費主人家的一頓飯,走時一定要多留些銀兩。”
“在這裏吃飯?”田和瞅了瞅屋內簡單而破舊的陳設,“這裏的飯……我可能吃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