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玉眼含熱淚,定定的看了趙氏一眼,悲愴的童音幽幽響起:“母親,您,定要保重,不要辜負了孩兒和弟弟!”
趙氏全身打了個寒顫,混沌的意識逐漸清醒:“我兒放心,母親定不會叫惡人鑽了空子,母親哪裏也不去!”
宋清玉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意對著香雲說:“雲兒,你素來沉穩,你就待在母親身邊,去把二少爺接過來,守在這裏,一步也不要離開!”
香雲意識到出了大事,強自鎮定的點頭:“奴婢遵命!”便去接二少爺了。
宋清玉帶著香蕊,讓婆子去喊了馬夫和馬車,帶著奶娘和兩個婆子,喊了四個家丁,一同出門。
先去了趙府的街上,遠遠地停了馬車,掀開簾子一看,府外圍滿了人,不時的有百姓的議論聲傳來:“這太傅也忒倒黴了,這才封侯幾天啊,就被抄家了!”
“唉,誰說不是呢!隻有太傅才真的為我們百姓捐衣捐糧,以後誰還理會老百姓的死活啊!”幾個穿著新衣襖的難民,圍在一起,無奈的說。
宋清玉星眸微轉,計上心頭。看向府門口,正趕上錦衣衛押著趙太傅和章老太太出來,趙太傅雖著布衣,卻依然昂首挺立。章老太太被卸了釵環,換了粗衣,麵如死灰,腳步微蹌。宋清玉一陣揪心,染紅了星眸。
章老太太後邊是略有些狼狽的大舅舅和大舅母,然後是二舅舅和二舅母,後邊跟著一臉悲憤的大表哥,二表哥,還有低眉不語緊皺眉頭的軒紹表哥,還有眾位表妹。宋清玉的淚終於落了下來,自己壓根護不住自己的家人,自己的重生,究竟有何意義呢?難道老天爺覺得自己的苦吃的還不多,要讓自己再次經曆一遍嗎?宋清玉緊緊的握著拳頭,甩下車簾子,嗚咽著說:“走,去壽王府!”
“是!”車夫恭敬地應聲,駕起車來。
紫琴去了前院,尋找自己老爺,轉了好幾圈,都不知道老爺去了哪裏,來到書房,書童偷偷的告訴她,老爺去了蓮姨娘處,還不叫人說。
紫琴不敢含糊,富貴是好,還得有命才能享受不是,自己不能連累家人,又不敢告訴夫人,更不敢直接拒絕蓮姨娘,兩頭不落好!匆匆去了蓮姨娘的小院,聲稱自己來找蓮姨娘。蓮姨娘以為事成了,親自出來迎紫琴,紫琴連忙問:“姨娘,老爺呢?”
“屋裏睡著呢!可是夫人出事了?”蓮姨娘麵帶喜色的問。
“沒有,夫人不出房門,那豆子撒了也沒用,快,奴婢是來找老爺的!”紫琴急忙低聲說。
蓮姨娘看了看左右,並無人影,從袖口裏拿出一包粉末,塞到了紫琴懷裏,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紫琴麵有難色,點了點頭。
蓮姨娘笑著說:“老爺怕是不想見夫人,紫琴姑娘還是回去吧!”
紫琴著急的說:“不行啊,奴婢必須要請到老爺,姨娘幫幫忙吧!不然夫人那一關不好過啊!”
“也罷!”蓮姨娘滿心的激動:“我去勸勸老爺,好讓夫人死心不是!”轉身進了屋子。
紫琴等了一會兒,宋明傑麵色不虞的出了房門,紫琴不敢多說,隨他去了夫人的院子。
趙氏攬著宋黎希正坐在榻上,李嬤嬤和張嬤嬤還有香雲,正一個勁的寬慰她。宋明傑大步流星的走進來,眾人連忙行禮請安。趙氏挺著肚子,站起來,麵色淒婉的說:“你們都下去吧!我跟老爺說說話。”又衝著張嬤嬤說:“嬤嬤,你幫我看好希兒,去隔壁的茶間裏用些點心。”
眾人應聲告退,張嬤嬤悵然的點點頭,抱起宋黎希走了出去,香雲小心翼翼的關上了房門。
趙氏柔弱的走過去,宋明傑偏著頭,並不看她。這事可大可小,萬一株連到宋府,那宋府的一家子該怎麼辦啊!
趙氏忍不住流下淚來,小聲啜泣,輕輕依偎在宋明傑懷裏,並不言語。
宋明傑暖玉在懷,又見妻子挺著肚子,很是辛苦。無奈的環抱著她,趙氏心裏歡喜,卻忽聞一陣脂粉香氣,正是崔氏常用的,忍不住要發作。想起自己的爹娘,隻得強忍著,低聲喃喃的道:“夫郎,梅兒該如何是好?”
宋明傑一陣恍惚,約莫七八年了,自從有了姨娘開始,妻子再也沒有喊過自己“夫郎”,隻是和旁人一樣,喊老爺。
“夫郎,夫郎,梅兒隻有你了,梅兒該怎麼辦?”趙氏嗚嗚的哭著。
宋明傑低聲看著趙氏梨花帶雨般的模樣,回想起新婚燕爾的時候,趙氏最愛撒嬌,非要他抱起來才肯去床上休息,心裏唏噓不已,自己也曾是愛著她的,為討她歡心,自己親自去買芙蓉齋的點心,一路揣著,怕涼了,內心的冰山因著一句“夫郎”漸漸融化。宋明傑一把打橫抱起她,嚇得趙氏“啊”了一聲,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小心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