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琴跳下車,撩開簾子,趙氏踩著小杌子下去後,紫琴把宋黎希抱下來,交給他的奶娘。又扶著宋清玉下來。天氣寒冷,陰沉沉的。宋清玉裹了裹身上的貂毛大氅,抬頭看了看紅漆大門,匾額“太傅府”三個字,蒼勁有力。誰能想到兩年後,這裏會蕭條荒寂。
太傅的長媳一早得了信,裹著大氅領著仆婦在內院門口等著。走進太傅府裏,雕梁畫棟,仆婦穿梭,倒也是熱鬧的緊。
宋清玉跟在趙氏後麵,遠遠看見了大舅母柳氏,這柳氏生了兩個嫡子,自己並沒有女兒,趙氏沒出門前和大嫂的關係很好,柳氏極喜歡宋清玉。雖隔了一世,宋清玉倒也記得。
“這一路如此冷,妹妹和外甥們快來喝一碗薑湯。”柳氏幾步迎上來寒暄。
“嫂子,母親可還好?”趙氏握著柳氏的手,施禮。柳氏還禮。
“大舅母。”宋清玉規矩的行禮。
宋黎希在奶娘懷裏,掙紮著下來,也施了一禮:“舅母安好。”
“乖,玉姐和希哥都是好孩子,快別受了寒,快進門。”柳氏歡喜的說。
進了二門,柳氏領著她們直接去了太傅夫人的院子。章老太太受了風寒,正在臥床靜養。二兒媳王氏守在床前伺候,見了趙氏,互相施禮。
趙氏領著宋清玉和宋黎希去了章老太太的床前,老太太坐起來,眾人見了禮。
“這麼冷,你何苦帶了孩子們來。”章老太太慈愛的拉著趙氏。
趙氏坐在床前,落了兩滴淚:“娘,快別說這些,您覺得好些了沒?”
章老太太說:“傻孩子,怎麼就哭了。你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別嚇著孩子。我沒事,上了年紀,誰沒個病痛。”
趙氏擦擦眼淚,強笑著,章老太太很疼自己的嫡女,處處嬌養著,母女感情自然深厚。
宋清玉向章老太太行福禮,對著趙氏說:“母親不要擔心,女兒瞧著外祖母的氣色還好,能長命百歲呢!”
趙氏笑了,章老太太也樂了,誰不想自己長命百歲:“玉姐,過來讓外祖母瞧瞧。”
宋清玉站在章老太太床前,溫婉的笑著。
“玉姐兒是個好的,行退之間,有禮有度。”章老太太點頭笑道。
“玉姐兒前幾日把女論語前五則背過了,得了夫子的誇讚。”趙氏驕傲的說。
“喲,小小年紀可了不得。”柳氏驚訝的說。
“是呀,如此聰慧,可要更加努力。”章老太太似乎有些不以為然。趙氏十歲就倒背如流,一家有女百家求,比孫女厲害多了。
“舅母謬讚了。”宋清玉覺得這是個揚名的機會:“是母親教導的好,本來這女論語玉兒全背過了,隻是二妹三妹都還不會,玉兒不便明說,隻能說自己背過了前幾則。”
屋裏的眾人都驚呆了,這豈是聰慧,這是早慧呀!女子四五歲開蒙,學的東西多,七歲就全背過了,真真個中翹楚。
章老太太也驚訝的很,這外孫女可不是池中之物。“玉姐兒,外祖母考考你,你敢不敢?”
“外祖母請問!”宋清玉倒背著手,歪著小腦袋,笑意盈盈的說。
“凡為女子,當知禮數。女客相過,安排坐具。下麵怎麼背誦?”章老太太也笑著問。
“整頓衣裳,輕行緩步。斂手低聲,請過庭戶。問候通時,從頭稱敘。答問殷勤,輕言細語。”宋清玉不慌不忙的道來。
“整辦茶盤,安排匙箸。香潔茶湯,小心敬遞。”章老太太挑眉較真起來。
“飯則軟蒸,肉則熟煮。自古老人,齒牙疏蛀。茶水羹湯,莫教虛度。夜晚更深,將歸睡處。”宋清玉依舊沉穩有度。
“夫若發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讓,忍氣低聲。”章老太太已經很滿意了。
“莫學潑婦,鬥鬧頻頻。粗線細葛,熨貼縫紉。莫教寒冷,凍損夫身。家常茶飯,供待殷勤。莫教饑渴,瘦瘠苦辛,同甘同苦,同富同貧。死同葬穴,生共衣衾。能依此語,和樂琴瑟。如此之女,賢德聲聞。”宋清玉緩緩說道。
“祖母問你最後一句,不談私語,不聽淫音。黃昏來往,秉燭掌燈,暗中出入,非女之經。一行有失,百行無成。”
“夫妻結發,義重千金。若有不幸,中路先傾。三年重服。守誌堅心。保持家業,整頓墳塋。殷勤訓子,存歿光榮。”宋清玉娓娓道來。
“好好好,妙哉妙哉!”當朝趙太傅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眾人忙著請安,趙太傅樂嗬嗬的說:“梅兒教女有方,為父身為自豪。”
“玉姐兒的確比女兒年幼時更聰慧。”趙氏心裏和吃了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