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乞巧節。你我為了避難,共同藏在城隍廟中。你說餓了,又不敢偷吃城隍老爺的貢品。我便給了你藏在懷中帕子裏的幾塊點心,都是我愛吃的梅花酥。你給了我一柄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告訴我,如果有壞人,用來自保。七歲的我,哆哆嗦嗦的接過匕首,放入懷裏。茫然的望著雖然年幼,卻已經顯露英俊麵龐的你。自保?剛才外麵人荒馬亂,這小哥哥扯著我就跑了進來,不知道奶娘能不能找到我。
“哎!對了,我叫子騫。”你呲牙一笑,嘴角梨渦淺淺,衝我擺擺手。在分別的那一刻,我緊緊地摟著奶娘的脖子,什麼?子騫?或者子謙?還是什麼?回頭看著你隨小廝越走越遠,消失在人海裏,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隻能偷偷的摸了摸懷裏的匕首。
後來,娘親不慎小產,和那尚未出世才五個月大的弟弟,一起離開了我和幼弟黎希。原因好像是什麼雨天路滑,又踩到了豆子。唉,娘親怎麼如此不小心呢!後來蓮姨娘被扶正,連同庶長子宋弘文和庶出小姐宋映菡都成了嫡出,身價倍長。我這個嫡長女,沒了親娘庇佑,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
一年後,幼弟黎希落入荷花池而死,嫡子隻剩下了宋弘文。繼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和夫子學本事的時候,不必太認真。我便隻努力學習跳舞,琴棋書畫女紅隻是一般。可是,映菡特別努力,琴棋書畫舞女紅,都努力地學。我偷偷和二妹雪卉笑她不會偷懶。長大後,三妹樣樣出色,我們幾個姐妹遠遠不如她。
三妹是父親的寵兒,經常把看的上眼的寶貝,搜刮到她的手下,我的碧玉鐲子、竹紋玉佩、還有那鑲嵌紅寶石的匕首,全都“借”走了。祖母年紀大,閉門不出。去和父親告狀,父親總是說,內宅小事去尋繼母。繼母卻說什麼,自家姐妹,借來玩玩也無妨。而我沒有氣度,不知道什麼是姐妹之情,特懲罰我在佛堂跪一夜,在抄十遍女戒。後來,有丁點錯處,不是罰去佛堂,就是禁足抄書。後來,我的字,倒是越寫越好,凡事也不再斤斤計較。
十三歲那年,我在後院巧遇鎮南侯府世子,世子有禮的微笑點頭,嘴角梨渦淺淺,讓我覺得特別親切。我兩頰紅燙,結結巴巴的說:“世子,我…我乃相府嫡長女……”話還沒有說完,世子就已經翩然離去了。自此,思君不忘。鎮南侯府的老侯爺常年病著,侯府的聲勢大不如前,繼母自然看不上世子。繼母的眼界高著呢!三妹那麼優秀,自然是嫁給皇子、郡王。如今的侯府,怎麼能配得上丞相嫡女。
十四歲那年,鎮南侯府求親,求的自然是嫡三小姐。隻是後來落在了我頭上。我聽說了丫鬟偷聽來的消息,自然歡喜,憑著去年的記憶,偷偷畫了一幅世子的小像。雖然還不知道,未來夫君的名字,可是我在奶娘的教導下,一心一意繡嫁衣,等著及笄後嫁人。那年冬天,梅花樹下,我埋了一壇梅花釀。隻希望能在洞房花燭夜,與他共飲。娘親早逝,爹爹不親,我隻剩奶娘和夫君了。及笄之後,我在等待婚期,隻是,好像遙遙無期了。
外國使臣覲見的晚宴上,三妹映菡禦前獻舞,贏得聖上誇讚。名動京城。三妹映菡跟著繼母出席各家宴會,成了京城三美之首。求親的門檻,快要踏破丞相府的門檻了。
十六歲了,我的心有些慌亂,為什麼還沒有人提及我的婚事,我去了城郊山上的寺廟上香,求佛。巧遇鎮南侯世子陪老侯爺夫人上香。我讓丫鬟去請世子相見。竹林外,我翹首以盼,遠遠地看到,世子依然俊朗如昔。不禁害羞的轉過身去。“菡兒!你終於肯見我了。”什麼?我不敢相信的轉過身來。“世子……”“你是何人?膽敢冒充丞相小姐!”世子怒目而視。
“我…我是丞相嫡長女,我是清玉,世子,我們是有婚約的。”我急急忙忙抓住世子的衣袖。
“嫡長女?哼,我是不會娶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世子抽出衣袖轉身離去。’“世子……”我委頓在地,心酸不已。
一個月後,我聽丫鬟說,世子來了,我高興極了,難道世子來提親了?我要見他一麵,我真的很思念他。我央求奶娘去請他來見,奶娘禁不住我的哀求,去請世子了。我滿心歡喜的在繡樓等待。“菡兒”世子深情的敲了敲門。我禁不止失神。菡兒,這是三妹的閨名。“菡兒,我好不容易避開家丁奴仆才來的,你快開門啊!”世子急急忙忙的說。“菡兒,我是子騫啊,我們早在八九年前就相識,我一直記掛著你,你不是也一直拿著我給你的紅寶石匕首嗎?難道你對我一絲情意也沒有嗎?”匕首?我失神的捂住小嘴,世子是城隍廟的那個哥哥,匕首,匕首是我的,卻被三妹搶走了。我驚慌的打開門,撲入世子懷裏,“世子哥哥,匕首是我的,是三妹搶走的,在城隍廟裏的人是我。”世子又驚又怒,一下把我推搡在地:“賤婦,又是你!你怎麼如此惡毒。”“不,真是三妹搶走的,匕首是我的!”我淚流滿麵的抓著世子的袍子一角。世子一腳把我踢開,“賤婦,還不給爺滾開!”說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