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天陸揚的“廚藝”,陽歆實在膩味得很。
一大清早,幹脆親自下廚,一則傷口大致無礙,也該活動活動,誰讓生命在於運動呢;二則也確實想犒勞犒勞自己的胃了。
人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有米,不是巧婦也為炊。
陽歆絕不是烹飪的行家裏手,但也絕可以讓一家上下吃飽吃好。
“嘿,丫頭,今兒個你起挺早的啊。”這是黑子,前幾日一直在房中,所以不得見,也虧了沒見到,不然傷還好不快,“丫頭,哥兒挺惦記你傷的,可好點了?”
“哼,你是惦記著我的命吧,多謝了,人閻王不收我。”陽歆邊說邊忙,她可不指望一天的好心情全毀他手上。
“丫頭,這話說得可就傷人心了,哥兒我這些日子,你隻管問去,我是不是燒香拜佛,隻念你沒事來著。”說完,還很哀怨地嘀咕了一聲,爾後將手伸向了桌上的飯菜,“嗬,好吃,丫頭,你這手藝,真叫一個了得喲。”
“不怕有毒?陸揚學醫那會兒,我也偷師來著呢,可他有心救人,我呀,隻學下毒。”在黑子一心品嚐間,陽歆冷不丁地冒了這麼一句壞他胃口的話,就算不信,嚇他一嚇也是解氣的,誰說的,一報還一報,上天才公平,“那什麼投毒的傻事我都不希幹,專幹那什麼,混著吃就是毒藥的,又沒證據,又沒話柄的。你剛都吃什麼了,沒哪不舒服?”
“呃?”黑子那送進嘴裏的吐司就這麼待著,進也不是,吐也不是的,一雙眼睛則驚恐地看著她,汗珠也在不覺中爬上了光頭。在道上混了多少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像陽歆這樣,壓根摸不清她下張牌麵的稚嫩丫頭,倒頭回見,“丫頭,你別嚇哥,哥兒我膽小…你不會還記恨那天的事吧。”
“她哄你的。”這一幕幕全在正欲下樓的邱傑眼裏,原想不過是不理人而已,不想竟會如此折騰人,著實看不下去,就悠哉地下了樓,很自然地入座、看報、吃早餐,“你這伎倆,想整人,還有的學。”
“多廢話,爹媽又沒教過,我要會那才真見了鬼,哪比您各位呀,與生俱來喲。”這暗諷可算是火藥味十足,而且是全數落了,一個沒漏掉,也如她所願,看到周邊數雙憤怒的眼神。
“夠了。”這是第一次聽到他略帶怒氣的聲音,這一喝,看似自語,其實是下令。音落,那些怒火就自滅了,卻還是換來陽歆的一抹冷笑,“丫頭,坐…咱們談談。”
“……”無言入座,卻不是要聽他什麼長篇大論,隻是肚子餓了,要東西填補而已,看她吃的那叫一個香。
“徐茂華的事,你本就是受害者,原本不該牽連你,這算我的不是,連同黑子的份,我向你道歉,但也希望到此為止。”邱傑說得很是誠懇,伸出的手也寫滿了友好之意,“冤家宜解不宜結。”
“哼,這冤家我結得還真夠冤的,差點沒要去一條小命。”陽歆仍舊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吃飯皇帝大嘛。
“這是你們的手機,電已滿格。”看來誠意不足以讓這隻小餓貓停下吃飼料的動作。嚴楓在邱傑的示意下將早已準備好的手機交還給了陽歆,這招果然管用,連飼料也被丟到了一邊,看手機的眼睛也隨之放了光,“陽小姐…”
“啊?”在嚴楓的提醒下,陽歆的笑臉才從手機上回到邱傑仍停留半空的手,“我這人,隻信一個‘理’字…也清楚,本就是擦槍走火給碰巧了的事,說實話,你雖是把咱倆困在這,卻也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睡地照料著的,本應該跟你道聲謝的,不過,你的兄弟差點把我送火坑裏去,這一來一去的,咱倆扯平了。”
“啪——”很是響亮,也很是幹脆,陽歆把手伸給了邱傑。
就那一握,也握住了今後各自悲幸的命運,攪亂了一潭平靜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