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男人都是女人生的。所有的男人不都隻是女人生的。當女人們認識到自己也隻占自己的一半,那麼自己那一半原本不屬於女人的應該皈依男人。
——作者題記
張亞雄——天津華盛昌齒輪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職稱為高級工程師,可謂一連串事業型頭銜。
可是一提及張亞雄,深諳內情和不大了解底蘊的人都一言以蔽之:她是個有爭議的人物。男人有爭議是個謎,女人有爭議則更吊人胃口。那麼,倘若再問及張亞雄身上到底有什麼爭議,答曰:說不大清楚。是真說不大清楚還是不大便於說清楚呢?
這樣,張亞雄身上就披上了一層神秘而獵奇的色彩,宛如一座舉步難涉的米諾斯王宮。
“芝麻芝麻,開門吧!”
“芝麻芝麻,開門吧!”
其實,步入“知非之年”的張亞雄並非是老於世故和城府很深的人,也不善於玩弄權術。她身體有些發福卻並不臃腫,更沒有老態的跡象,反而顯得精力充沛和充滿一種健碩美。她快言快語,性格爽朗,心坦如砥。她與一般即將進入老年行列的婦女所不同的是具有知識分子對科學技術鍥而不舍的執著和對自身價值品位的不停頓地開掘、鑒別與能量釋放。
張亞雄足以稱得上是一名科學技術工作者,而且足以稱得是一名成果斐然的科學技術工作者。她雖然較之蜚聲海內外的科學巨星知名度還有所不及,但在機械界特別是在齒輪領域已是名聲遐邇,並且在不久的將來會大領風騷。
集科學家與企業家於一身不容易,女人集科學家與企業家於一身更不容易,而中國的女人集科學家與企業家於一身則是不易中的不易。
這決不是什麼危言聳聽,也不是什麼惡意中傷。這是張亞雄的由衷感慨和切腹之痛。
憂患意識是知識分子的通病。張亞雄也不例外。那是1967年的一天,張亞雄隨同一個參觀閉到武漢鋼鐵公司,發現在一個堆放廢品的角落裏橫七豎八仰臥著不少報廢的蝸杆在無奈的呻吟。經了解,這些被遺棄的蝸杆,壽命短的二三個月,壽命最長的不過半年。造成其早亡的原因是質量不過關,承載能力低。她看著這堆夭折的蝸杆,心裏像被通紅的鐵塊烙了下似的疼痛。早在1765年,英國人Mr。Hindleyi首先將這種蝸杆用在發動機上,之後的美國奧克賽洛公司於1948年推出CONE DRIVE,使直線齒環麵蝸杆標準化和係列化,並在美國密西根州的工具公司形成國際化產業,半個世紀以來傲然稱雄世界五大洲。此刻,張亞雄雖然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根本就沒去意識中國科學技術為什麼落後於西方發達國家,但她有一點是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即科學技術落後不僅意味著貧窮,而且還造成巨大的浪費。越貧窮越浪費,越浪費越貧窮,這一對怪胎生生息息,惡性循環。要打掉這對怪胎,必須遵循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規律,發展科學技術!
於是,這位1962年畢業於河北省工學院、主修機床刀具專業、被分配到天津市機械局研究所從事科研工作年僅28歲的姑娘,與本所同仁齊驎開始了近20個殫心竭慮地漫長研製新型蝸杆的歲月。先是基礎理論開發6年。其間正值“文革”浩劫,“白專道路”和“資產階級學術權威”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漫天飛舞,令人心悸。可張亞雄卻不怕授人以柄。她衝破“造反派”的阻攔,向被關進“牛棚”的中國理論數學權威、南開大學教授吳大任求教空間咬合理論,然後不遺餘力地咀嚼、消化和吸收。多少個“三更燈火”,多少個宵衣旰食,多少次挫折失敗,多少回心灰意冷,她逾越的不僅是理論的關隘,同時又是心理素質的溝壑。隨著《微分幾何與齒輪咬合理論》和《平麵二次包絡環麵蝸杆傳動》等篇篇論文麵世,在攻克空間咬合理論的深度及廣度上均受到國內外學術界刮目相看,張亞雄和齊驎奮力向基礎實驗衝刺竟是1400多個日日夜夜。經他們設計的蝸輪蝸杆承載能力、運轉效率和使用壽命,超過了世界名牌產品,一個代表當今世界的最先進技術水平的蝸輪蝸杆減速器產品在古老而板結的黃土地上誕生了。隨之,地位、榮譽鮮花般飄落在張亞雄頭上。她不僅坐上了機械研究所的第一把交椅,還多次榮獲天津、市勞動模範和特等勞動模範以及全國“三八”紅旗手的稱號,1987年被選為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此時的張亞雄已步入“天命”之年。50歲掛零的女人,應該說該有的都有了,“夕陽無限好”,人生對她饋贈不薄,該滿足了。
可張亞雄呢,卻偏不滿足,而要鋌而走險,並且將孤注一擲。為什麼?因為在她頭上壓著一塊非搬掉不可的巨石。在我國,取得科研成果的科技工作者雖說是鳳毛麟角,但並不乏其人。而既取得科技成果又將其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的科技工作者則為數甚微。據有關部門統計,我國每年有近2萬項科研成果問世,但轉化為經濟效益的不過占20%至30%,而又真正形成產業化的還不過5%。因此,將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形成產業化,無疑是一場革命,是一場再也不容忽視、懈怠和耽擱的革命。張亞雄決心將自己的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並融彙到產業化的革命中,乘改革開放的洶湧浪潮,充當弄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