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夢醉花,
折下,送佳人
何奈佳人已去
芳華時,癡心錯付
情何以堪
序
薛嬙第一次見到關珞的時候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那天,她們家庭院的桃花紛飛,他父親帶他來薛家。他穿得很整齊,被他父親牽著,她和他擦身而過,怔住,回首看了一眼,震動,永記於心。
他父親討好的把他牽到大廳,拍拍他,“關珞,叫薛世伯。”
他抬起頭,那雙眼睛深邃的像子夜的星星,“薛世伯好。”
“這是薛小姐。”他父親轉向紫初說。
“小姐好。”輕輕的聲音,聽不出悲喜,卻回蕩在她心上。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在做夢,夢到有一天她能站在他身邊,穿上紅紅的旗袍,抹上胭脂,塗上口紅,成為他的新娘。她相信,沒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包括人。因為她是薛嬙,他父親薛保林是上海商行的股東之一,母親戴慧梅是上海商界極有名望的巨商戴寧真的二女兒,她是薛家的小姐。
“小嬙,帶關珞去院子裏玩,爸爸和你關叔叔有話要說。”
“好。”她聽話的牽起關珞軟綿綿的小手,離開了客廳。
剛到轉角口,關珞就鬆開了手。薛嬙愣愣的看著他,“你怎麼了?你不喜歡我牽你的手嗎?”她有些小小的生氣。
“小姐誤會了。”關珞恭恭敬敬的回答,“小姐是小姐,我是我,我的身份不同小姐,就讓我跟在小姐身後吧。”
薛嬙看了他一眼,“好吧,隨便你。”她撩起洋裙抬起頭,穿過那片桃花院,遍地是花瓣,她毫不留情地踩過去,留下被碾的香氣。
“我家的桃花園好看麼?”她得意的問他。
“好看。”關珞仍然低著頭,“隻是。。。。。。小姐,桃花有餘香,就算是落花也是花,踩碎未免可惜。”
“是麼?“薛嬙看看沿路飄落的粉紅花瓣,突然說,“我喜歡桃花,我以後再也不會踩桃花花瓣了。”這是她很認真的承諾。
從此以後,她真的再也沒有踩過桃花的花瓣,桃花有餘香,這是關珞說的隻要是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記得。夢裏桃花香,夢外思愁長。
1936年春上海&8226;薛公館
“爸爸!你看我好看麼?”一下課,薛嬙就像個翩翩的蝴蝶一般飄到她的父親薛保林身邊,然後親昵地勾住他的脖子,“你看呀!”
薛保林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好看好看,我女兒穿什麼都好看!”
“胡說!你根本沒看我,還說好看!”今天一放學,她就去把自己的頭發弄卷了,學堂裏麵的那些女學生好多都弄這個發型,這叫趕時髦。那天在戲院的海報版上的那個女明星,穿著一身鮮綠的旗袍,頭頂著那樣的發型,她看了一眼就駐足了,那個女明星的氣質深深吸引了她。她想,如果她也燙那樣的發型,穿上那樣的旗袍,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薛保林回頭仔細看了她兩眼,眉頭皺了起來,“不好看不好看,你看看你的頭,像什麼樣子?”
“爸爸!這時現在流行的頭發。”薛嬙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得意地說,“我就覺得挺好看的。”
“都是些洋玩意!”薛保林搖搖頭,“我啊,老嘍,趕不上你們小青年了,這年頭的小青年比我們那個時候,可是差太多了。反正,我不喜歡這些洋人帶來的習俗。”說完,他繼續叼著煙鬥翻看他的報紙去了。
薛嬙不高興了,本來心情很好的弄了個卷發,回家想讓家裏人誇兩句的,想在反倒弄巧成拙。她受到西方人的影響極深,可能因為她就讀的是教會學校,也可能是弟弟薛竟早年就留洋,從而影響了她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