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已是申時末,那兩護衛大哥瞧了眼日頭還沒有打算走的意思。我也不急,任由他們又盯了我兩個時辰。
見他們在朦朧的夜色中絕塵而去,過了一炷香都不見回來。我才慢慢悠悠自懷中掏出一隻小瓷瓶,笑眯眯的摘了蓋子。蓋子一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曲紆好奇的湊上來,低頭瞧著將將自瓶子中探出半個頭的蟲子,“你藏著這惡心玩意兒做什麼?”說著還用手摸了摸。
我瞧了一眼,這蟲子長的烏漆墨黑,胖乎乎的,的確醜得很,還有些惡心,但想到它能帶我找到華徵,便一點也不覺得它惡心了。
這玩意兒是昨夜我趁著夜黑風高之時找那客棧老板要的,我問他可有什麼追蹤人的奇招異數?既然是追蹤,自然便不能被被追蹤之人覺察。那老板思索了一下便自不知哪個角落摸出這麼個玩意兒,外加一包不曉得是什麼的粉末給我,說是讓人吃了這粉末,無論那人走多遠,這蟲子都能找得到他。
我驚奇,不怎麼相信,說讓他先示範下給我看看,萬一是毒藥什麼的怎麼辦。他橫眉,說我侮辱他,還說我不識貨,說是這是異域聖物,叫什麼來著,我給忘了,隻記得他說這東西很了不得,千金難求,精貴得很。
這玩意兒有沒有他說的那般神乎我不知道,但它的精貴我是見識到了,因為這隻又醜又惡心的蟲子,花光了我所有的私房錢,連著全身的朱釵首飾都貼上了。
為以防萬一,我先給自己喂了半包那粉末,過了一夜覺得沒什麼大礙才敢悄悄將剩著的半包攪在了華徵的米粥之中。
我覺得我天生不是騎馬的料,所以讓客棧老板給我準備了輛馬車,華徵的那兩護衛走後,我便也牽著曲紆優哉遊哉的上路了。
曲紆不信這醜蟲子能找到華徵,我竭力用那老板昨夜與我說的話勸服他,最後搞得曲紆似乎是相信了。
曲紆專心趕車,我低頭盯著趴在瓶口搖頭晃腦的蟲子有點狐疑,它真能帶我找到華徵?其實我自己也是不怎麼相信的。
後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曲紆問我,“要往哪邊走?”
瞧著搖起頭就停不下來的蟲子,我很糾結,還覺得頭很暈,被它搖暈的。
曲紆見我不答話,湊過來跟著我盯著手中的蟲子,那蟲子一個勁的東南西北亂搖,看了半響,曲紆道:“它是不是餓了?”
我一聽深以為然,猜測它亂搖不指方向就是餓了抗議的意思。但又覺得為難,忘記問那客棧老板它吃什麼了。
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蟲子都是吃草的,所以我順手在路邊掐了兩片草葉喂它,卻見它很是嫌棄的樣子,努力的扭著頭,最後索性直接鑽進瓶子裏去了。
我又猜測難道丫想吃肉?
自包袱中拿了塊肉磨碎塞進瓶子中,想著它該是滿意了吧,不想安靜了一會兒卻聞見一股更刺鼻的惡臭撲鼻而來。
後來我又想一般異域的東西都是很玄乎的,似乎要血淋淋外加恐怖殘忍著些,難道丫是要吃人肉喝人血不成。念頭一起,我立馬拉了曲紆的手指咬了一口,使勁擠了擠往瓶子裏灌血。
曲紆吃痛,亢奮的想使勁抽手回去,邊不服氣的道:“為何不咬你的要咬我的?”
我頭也不抬,專注技血,開口道:“疼。”
曲紆:“……”
經過一係列的喂血喂肉,惡臭持續不斷,那臭蟲自鑽進去之後就再未探出頭來過。我很氣餒,覺得果真被那客棧老板騙了。順手抓了兩把雪塞進瓶子,心裏想著:叫你不指路,冷死你,冷死你。
待塞得那雪已經漫過瓶口,再塞不進去,我才泄氣的停下。琢磨著要不要折回去找那老板退貨。
我蹲在路邊有點黯然神傷,這回果真是將華徵跟丟了。
曲紆還新致勃勃的研究著那臭蟲。
我正垂頭喪氣唉聲歎氣,聽見曲紆驚訝的一聲咦,便見他手中那蟲子一拱一拱的探出頭來,晶瑩剔透,在雪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聖潔不可觸犯。
我盯著那正朝我不住點頭的蟲子有點錯愕,丫是我傾家蕩產買的那隻又黑又醜又惡心的臭蟲?
此時見它,那惡臭早已不在,居然還有一股淡淡的異香,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變白後的蟲子雖然不在亂搖頭,但卻依舊讓我憂傷,它一直對著我點頭是個什麼意思?難道它還知道我是她主子?還是它是公的,傳說中的異性相吸?
我們在那十字路口糾結的三個時辰,糾結到第二日天都亮了。我覺得我可以收拾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找華徵再尋別的法子吧。正打算折返,卻又見那臭蟲拐了方向,不再對著我點頭了,且一點便不見停。
我霎時間如醍醐灌頂,覺得很是汗顏。
原來這臭蟲不是不起作用,隻是我忘記了那夜我也曾吃了半包那粉末,怪不得它昨夜一直對我點個不停。今日估計是瞧我瞧得膩了,想著換個方向,改瞧遠處的華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