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氣嗎?”她問。
“你很討厭”,我不想爭吵,但是我要告訴她,她很討厭。
“對了,就是這樣,說出你的感受。你為什麼總是睡覺?你以為睡覺能夠代替你表達抗議嗎?”
“我就是喜歡睡覺!隻有睡覺的時候才隻有我一個人!”
我嚇到自己了。我被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嚇到了。原來我喜歡睡覺是因為我討厭他們,討厭這個世界。我以為我隻是懶,真的以為我隻是懶,因為他們都說我就是懶。
“你不是懶,你是不懂接納、不懂感恩。”
“你才不懂感恩!你根本就不懂我!你很討厭!”
“對。我很討厭。你為什麼隻敢說我討厭?其他的討厭的人,你有沒有說過他們討厭?”
我怔住了,她到底想幹嘛?我很討厭她,我想離開這兒。
“你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就放你走吧。”她又笑了。我害怕她的笑。“你是誰?”
“啊?”我被她問愣了。這是我想問她的呀。你是誰,你是誰怎麼會這麼討厭。
“把你的權利放下,把你的姿態放下,把你的身份放下,把你的一切放下。你,是誰?”
“我很討厭你,我特別討厭你,非常討厭你,我是特別討厭你的人。”我哭了,沒有預兆的,或者有預兆,但是我也沒有感覺到的,我隻是記得自己忽然就哭了,哭的歇斯底裏了,哭得肝腸寸斷了,把地獄都哭透了。
“哎呦我的娘,怎麼哭成這樣了?”我聽見木頭在窗外跟雪舞說話。
“滾滾滾!”我朝他們吼,全都滾開,滾出我的生命,怎麼這麼煩人,蒼蠅一樣蚊子一樣!全都滾!
“被薛婕妤問問題給問住了。”
還說還說,這些人,就是不放過我!真的很討厭!
“問什麼了?”
“不知道呀,我也沒聽見。”
“你不是……”
“滾滾滾!聽見沒有!滾滾滾!”我把枕頭被子都扔地上了。我被欺負了,他們都好討厭。
“文三歲。”
“滾滾滾!”死木頭簡直是不想活了!最近真是對他太好了,還應該像在天界的時候燒他的樹冠。
木頭:“那明天還去嗎?”
雪舞:“不去了吧。去一天就成這樣了,再去沒準要抬著回來。”
太討厭了!為什麼還是不滾!我加大了音量的哭,他們就跟沒聽見一樣!真是太討厭了。
木頭:“挺奇怪呀那個女人,你說你之前遇見過她?”
雪舞:“嗯,就在德兒恢複記憶沒多久,她忽然跟我說進度慢了,讓我趕緊。”
木頭:“哦?那還真是挺有意思。”
雪舞:“對呀。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是薛婕妤。那天她看見我,跟我說了她的住址,叫我今天這個時候務必把德兒弄去。”
木頭:“哈哈,那你還挺聽話的。”
雪舞:“我當然聽話了。我又不是她。”
木頭:“咦?她怎麼不哭了?”
雪舞:“管她呢。你還巴望她哭呢?”
木頭:“不哭那我走了。怕她哭壞了,肝火旺容易得痔瘡。”
“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死木頭……
雪舞:“我也走了。站餓了。”
……
都走吧,我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