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太後口諭,宣召李淑人覲見!”
隻見一名深藍色宦服上繡著孔雀式樣的公公壓低著嗓子,恭敬的彎腰。
堂下婦人半跪著,見到傳旨公公,眼底閃過一絲顫,緩緩低頭道,
“臣妾領旨謝恩。”
這婦人正是當朝段將軍發妻,李氏。
“婦人好福氣呀,太後和夫人感情真是好,太後臨走前吩咐,若是方便,她老人家想見見府中四小姐”張公公笑道。
李氏心一緊,“不知太後傳喚小女,所為何事?”
李氏斜睨眼,杜鵑將手裏早已準備好的荷包遞上,語氣謙卑。收了好處,倒是不敢托大,眼珠子轉了轉,後回道,“夫人有所不知,近日九公主從五台山回宮,奴才估摸著,四小姐年歲相當,許是進宮陪公主說說話。”
李氏聞言,依舊不放心,太後什麼性子李氏最清楚不過了,一想到粉嫩雕琢的女兒,心一橫,“實不相瞞,小女近日偶感風寒,若是將病氣過給了公主,隻怕不好,”
李氏婉拒,張公公眉頭一凜,語氣不似方才那般恭順,高昂著頭,
“夫人有所不知,出宮前九公主特意交代,一定要見著四小姐,太後交代,若是四小姐不適,宮中多得是禦醫,定能治得好四小姐,”
張公公的傲慢,李氏隻當沒瞧見,張公公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兒,來段府就是代表著太後,卻也不能失了段府的威嚴,緩緩道,“那便勞煩公公複命。”
張公公斜睨了眼李氏,笑“不急,奴才和夫人一道入宮。”
李氏嘴角僵了僵,知曉今日是逃不掉了,“小菊,上茶,好生伺候著。”
李氏帶著丫鬟轉進後院,臉色十分難堪,手中的帕子緊攥,一朵蘭花沒了型,一隻腳跨進繡樓,隻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嬌俏笑聲,如銀鈴,清澈如水,嬌嫩如花。
歎口氣,提著裙角,緊捏著的裙角正巧是一朵牡丹花,半開半掩,繡工精致,李氏一喜,擺手,“去,給小姐找來一方麵紗,要紗織的。”
李氏眼角閃過一片嫩黃,緊接著,似是一陣飄帶飛過,落在眼前,帶著陣陣芳香,清新優雅,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李氏時時惦記的四小姐?
“娘?”隻見女子小嘴一咧拽著李氏的胳膊輕輕搖晃,眼神亮晶晶,這眼,杏眼鳳眸流轉如星,這鼻,小巧筆挺,這唇,不染而紅,柳葉彎眉,奶白色肌膚不同於旁人的白,像是能擠出牛奶,烏黑秀麗的長發,右眼上方一顆細小的朱砂痣渾然天成,自帶一股媚態,不似婦人的媚,杜鵑呆了呆,隻覺得四小姐的媚像是會吸食人的魂魄,令人欲罷不能,沾上有癮,體態婀娜,身材勻稱,纖細的手指搭在李氏的胳膊上。
見小女兒這麼嬌俏可人,李氏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珠寶都舉到她麵前,想起廳中人,板著臉,上下打量女兒,一身嫩黃色紗裙帶著小女兒家的嬌態,皺眉,“陌若,去將小姐的朝服拿來,梳雙鬢,臉上的粉撲厚些,”
女子不解,眼睛瞪得大大,不等她問,李氏親自動手,鏡子裏小巧的臉瞬間灰撲撲的,尤其梳上雙鬢,更似丫鬟,李氏想了想,從妝匣裏挑了兩隻珠簪,兩邊各插一支。
“別問那麼多了,車上在跟你解釋,若是誰問起,你得了風寒,可知道?”李氏將麵紗掛在女子的臉上,提著心。
馬車裏
女子至今沒晃過神,“娘?咱們去哪裏啊?”
李氏歎氣,“太後召見,記著了,待會兒可別說錯話,緊著娘,哪裏都別去,回太後話之前動動腦子,”
女子這才明白,點點頭,“放心吧娘。”
李氏安慰自己,這個女兒雖然有些調皮,自小聰穎,從未吃過虧,不似大女兒,哎,一想到大女兒,李氏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眼眶微紅。
“娘?”女子急了,忙安慰,“娘,女兒知曉娘在擔心什麼,女兒一定不會糟踐自己,也不許旁人糟踐,娘……”
話落,隻聽見張公公一聲吆喝,想必是宮門口到了,傾城止住了聲音,李氏擔憂的看著女兒,深吸了口氣,素手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坐著軟轎,莫約半個時辰,才停下。
慈和宮
當今太後所住的地方,無一不透露著威嚴,一草一木皆是精心打理,腳踩在鵝卵石上,酥酥麻麻的,李氏手裏捏著一股冷汗,吸口氣,拉著女子跪下,
“臣妾參見太後,願太後福壽安康。”
首座之上的太後臉帶微笑,隔著遠距離,手輕抬,“快起來吧,”
慈和宮裏圍坐著不少的妃嬪,就連當今皇後也在,坐在太後的右下方,嘴角含笑,“這不是段夫人?真難為母後惦記,段夫人回京三日,這就巴巴將人請進宮,換了誰,都沒這個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