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兔子(1 / 2)

朝窗外的天色望了一眼,已微微發白。頭隱隱作痛,我不自覺抿嘴苦笑了一下。

“為什麼還會在意這種幼稚的夢,又不是小孩子。”

房間裏除了我沒有別人,自言自語,像嘲笑另一個自己。低沉的聲音在狹窄、悶熱的空間裏擴散開來,然後從小縫裏溜走,一點回響也沒有……

外麵安靜得出奇。我躺下來,兩眼空空地望向夾雜著昏暗與微光的天花板,再也沒法入睡。思緒很亂,孩童時的畫麵像剪影般掠過腦海,斷斷續續,沒有銜接點。

隻記得,我跟家人的關係疏遠得有點像陌生人,我們之間像築著一道高牆,我永遠徘徊在家門外,流浪般的迷失。在家中,我愚蠢到沒法找到適合我的位置,漸漸地,把心藏起來便成了一種習慣。

心的距離,讓我很無力……

有句話說,從某人身上得到的不多,自然會向另一個人索取。在家沒法開口的,我唯有對我最好的朋友兔子傾訴,也就是說,我在向她索取從別的地方得不到的溫暖。我需要她,依賴她,所以我從沒想過要離開她,也很害怕她會拋下我。其實,我知道她肯定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像是有某種力量驅使著我相信。人生中,難得一知己,我也算幸運,也該知足?

說起兔子,我們認識五年多了,彼此熟悉得像一起長大的姐妹,與她相處很自在,很安心。兔子個子不高,長得白白淨淨,眼睛圓圓,鼻子尖尖,櫻桃小嘴,算個小美人。她熱情開朗,帶點男孩子的淘氣,活蹦亂跳的,所以,我才叫她兔子的吧。從她身上,似乎能嗅到陽光的味道,這特質把我深深吸引。

我不開心時,她就扮演滑稽的小醜逗我笑;我鬱悶時,她就帶我去散步去吹海風;我沮喪時,她就一直站在我身邊鼓勵我指導我……我的一言一行,我的一切,她都在乎,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理解我的感受。似乎已經超出了友誼的關心,但我和她都清楚這種微妙的感覺,隻限定於友誼。有時,真想對她說,抱歉,你一直在付出,而我隻懂得索取。可我一直沒勇氣說出口,也許我真的永遠都不敢表達自我,而她曾經說過,“有你在身邊真好,偶爾看到你的微笑就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安定了”,或許,我們都不需要說太多就能明了。

有時,我會想,我們是不是冰冷的木偶,挨在一起隻是相互取暖而已?

想著想著,一點睡意也沒有了,越來越清醒。關於兔子與我的記憶,編織成剪影,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

記得第一次見兔子的時候,是在深秋某個日子。兔子父親是公務員,因工作調動便全家搬到了F縣,住在我家對麵。兔子父親不苟言笑,但脾氣溫和,屬於隱性的平易近人。兔子母親是個家庭主婦,人好又能幹,家裏大小事務整理得井井有條。小區裏的人都說兔子長得像父親,我卻認為,兔子長得像母親。我會為了這事與別人起爭執,有時還爭得麵紅耳赤,而兔子總是在一旁笑眯眯看著我,不答話,完全沒有站在我這邊的意思,其實現在想想,兔子更像某個幻影的替身。那個幻影,僅僅是我臆想中的理想狀態,心靈底處的一個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