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噠”。
半夜時分，李唯隱約聽到了隔壁房間傳出開門的聲音。
記得隔壁住的是其他四個堂兄弟中最調皮的李浩，早前奶奶宣布住在別墅裏麵的規矩時，就是他在做鬼臉。
勉強撐起來看了看時鍾，正分明地指著半夜一點。
佩服對方為了玩連睡眠都可以犧牲的精神，李唯搖了搖頭，翻個身繼續投奔被窩的懷抱。
可惜，這一次他依然沒能睡多久。
因為就在他的意識再次進入朦朧狀態時，外麵忽然傳來了李浩的尖叫聲——
“啊！！！！！！！！！！！！！！！！！！”
深更半夜，人煙稀少的鄉下本就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李浩這一聲叫自然驚醒了連同李唯在內，別墅中全部的人。
這樣就不能繼續睡了……
有些遺憾地戴好眼鏡，李唯在聽到走廊上有人的說話聲後才打開門——他沒有忘記，入夜以後無必要不能隨便走動的規定。
李唯出來時門外隻剩下一個叫李安的小堂弟，因為害怕不敢下樓。
看見李唯出現，他明顯鬆了一口氣，有些畏縮地跟著李唯一起下樓，出門。
草地上，全部人都已經到齊了。
引起騷動的李浩正一臉蒼白地坐在地上發抖，不管別人問他什麼，他都無法正常回答。李奶奶看見這種情況隻好先把他扶進屋，再找點酒給他灌下去。
幫忙扶住李浩的時候，李唯感覺到他的手腳冷的像冰一般。
然後——
不明顯，卻莫名讓人感覺怪異的一陣輕風吹過李唯耳畔，仿佛什麼人無比輕柔地低語一般，使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唯？”
正在吩咐其他人準備毛巾之類東西的李奶奶見他不走，停下腳步問了一聲。
“怎麼了嗎？”
“……沒有。”在大家心情都受影響的現在，還是別提起其他讓人不安的事情比較好——考慮到這點，李唯並沒有把他那一瞬間的感受說出來。
等眾人都回到別墅裏麵後，原本安靜的昏暗草地上，一點點地出現了金色的光芒，仿佛無數螢火蟲在夜風中起舞一般。
隻可惜，沒人有機會看到這個奇景。
“這下知道不聽話的下場了吧？”
看見李浩的目光由混亂迷茫漸漸變得清醒，李奶奶冷哼了一聲。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不要違反規定，結果還是沒有人真正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嗎？現在如何？後悔了沒有？”
感覺到對方平靜表情下的憤怒，頑皮如李浩也隻能乖乖地低頭聽訓。
“對不起……但是……”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李浩猛然抬起頭來，提高了音量。“那個光是什麼？！我出去的時候看到——”
“住口！”
在場的眾人誰也沒料到這看起來很瘦弱的婦人竟然能吼出那麼大的聲音，當場都是一震。
發現自己的態度嚇到了孫子們，李奶奶漸漸平靜下來。
“聽好……”緩緩拖長的語調，是給自己冷靜的時間，也是給孫子們做心理準備的機會。“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並不是每一件都能用你們以往學習的知識來解釋和認識的——除了科學的道理，這個世界還有不少默認的規則，人類隻有服從這些規則才能活下去。”
看一下全神貫注聽著自己說話的眾人，李奶奶走到窗邊把窗簾拉得更加嚴實。
“你們來這裏也有一天的時間了，你們覺得這裏怎麼樣？”
和之前的話題完全無關的問題，讓在場的小孩都是一愣。
“這裏的‘居民’並不是隻有我們。”明白如果不適當透露一些實情，是無法讓這些孩子真正聽話，不越雷池，李奶奶有所取舍地解釋著。“雖然其他的‘居民’並不一定都能和我們友好相處，但是隻要嚴守規則，不互相侵犯對方的領域的話，就不會有事。”
“……那些……是什麼樣的‘居民’？”
回想起之前掠過自己身邊的影子，李浩一邊問，一邊又打了一個寒顫。
“不知道，隻知道他們比我們更早居住在這塊土地上，而我們家族的運勢也與他們息息相關。”頓了頓，她又說：“我們沒有必要知道他們是什麼，為什麼而存在，隻要繼續維持著平穩的共處狀態就好。”
聽著這模糊的答案，李唯突兀地又想起了那陣仿佛人的低語一般的風。
他覺得還有很多事情奶奶並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問起。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陣風雖然讓他覺得奇怪，卻沒有討厭的感覺。
奶奶口中所說的那些其他的“居民”，一定，不是不好的東西。
等李唯回過神，李奶奶正在宣布對李浩的處理——因為他沒有遵守規定，觸犯了戒律，引起今夜的騷動，所以喪失了作為繼承人的資格，明天就由別墅的傭人把他送回家。
聽到李奶奶的這個決定，其他人都是同情地沉默。
“能夠離開這裏反而好，我甚至現在就想走。”
一起上樓回房，李唯正準備進屋的時候，忽然聽到李浩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