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起來洛凝特別喜歡下象棋,喜歡對弈。
在暗處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無知獵物的閑庭信步,是不是很有趣?洛軒等著,看著,他不相信沈坤是個可以安心每日隻下下小館子,喝喝小酒,去洛凝住處逛逛的人,他是個窮凶極惡的餓狼,他絕不會這麼安靜,他在暴走,像個沒頭蒼蠅,嗡嗡的企圖想找漏縫的雞蛋,談何容易!
沈洛軒想自己十幾年、二十幾年都可以等,這點時間他還耗得起,隻是怕沈坤不會有那份耐性陪著一起玩到遊戲結束,他現在像熱鍋上的螞蟻,拚命找路子。他等著,耐心等著。
洛凝問:“爸,跟我去北京吧。我就快畢業了,能找一份不錯的工作,會讓你生活的很好。”
沈坤冷笑:“我等了這些年,忍了這些年,隻是為了跟你去北京過所謂的好日子嗎?”
洛凝想勸說,但張張嘴還是沉默了。血仇是無法用三兩句話化解的,做為她,能選擇的隻是跟著哪一邊。
洛凝接沈坤到旅店住,一邊讓黃致遠幫忙找房子,姑姑的臉色實在難看,她不想住那裏。
一日,洛凝想這樣的呆著總不是個辦法,她還想再設法勸說父親去北京,她得去準備答辯,她給同屋的同學打過電話,托人把她的幾本書寄來,也好在沒事做時看一看,去了郵局領了書,有四五本那樣,不過各個都跟字典一樣厚,她背了個大包,像個蝸牛一樣在路上慢慢的爬,快中午了,肚子已經癟的像個空麻袋,早飯沒有吃,現在更覺得餓。在路上歇了又歇,邊走邊想手頭的錢越來越少,已經快不能支撐父親每日的奢侈生活,父親說:“我在監獄裏遭了八年的罪,現在我得都補回來,要好好享受享受”
聽過父親的話,洛凝就打算去外麵打工了,前幾天黃致遠托別人給她介紹了個工作,臨時性的,可以回家做,主要給公司翻譯和打印資料,按工作量計酬,雖然工資不太高,不過也夠他們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中午太陽出來了,暖洋洋的,洛凝穿著大衣,出了點汗,走著看見路邊慢慢停下了輛車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站住,沒有往前走,她知道沈洛軒會在觀後鏡裏看見她,果然,他推開車門下來,走到她麵前,穩穩的站住,她抬起頭看見他嚴肅的臉,“哥,去辦事嗎?”
“嗯,你去哪?我捎你一段”看見鼻尖上的細汗,一個禮拜多沒看見她了。
“不用了,你忙吧,我也沒什麼急事,不趕時間,公汽車站就快到了”
“怎麼不敢坐我車了?”冷淡的問。
“不是,我怕你忙,怕耽誤你”
“我不忙”微笑。
隻好跟他上車,他製止自己習慣性的去伸手拿過把她肩膀壓彎的大包,轉身先上了車,她坐到後座上,眼光流連窗外,那側臉的五官,洛軒看了又看,這個不能讓他專心開車的人卻無動於衷。
“去福臨門吃飯,還是瑞豐軒?”他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耳邊響起。
“不用了,我不餓,我早飯吃的晚,現在還挺飽的”
洛軒沒有再說話,等待紅燈的時候,車裏很安靜,一聲不太文雅的聲音自洛凝的肚子裏傳出來,謊話不攻自破,洛凝忙看看洛軒,和觀後鏡裏的眼光相遇,匆忙低下頭。
“吃東北菜吧”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還是搖搖頭,“不啦,我沒有心理準備和你共進午餐,我…”
“怎麼現在一塊兒吃個飯還要做心理準備?”
“是,我擔心自己會出爾反爾….”
靜默很久,綠燈亮了,車彙入車河裏,再沒有人說話。
快到以前念的高中門口,她說:“就在前麵停車吧,我想去看看我高中的老師,他歲數大了,今天早上說好去看他的”
空麻袋一樣的胃正隱隱作痛,還記得高中學校門口的那個宋記麵館有可口的麵條可以吃,一會兒就可以拯救自己太過誠實的胃了。
眼風掃過她略顯疼痛的臉,她的一個皺眉,一個小小的表情變化,他全都該死的知道,他太過熟悉了,不需要經過大腦,那是條件反射,但這次他咬牙不讓自己說出和從前一樣的話,他裝作沒看見。
車很快停下來,她貓著腰下了車,車子在她關上門的一刹那飛馳出去,她錯愕的抬頭看那輛黑色的車在路上風馳電掣。他還是生氣了,她知道,他沒有接受拒絕的雅量,他可以不說一句話,但不代表他不介意。
站在街頭很久,看著哥哥車消失的方向,忘記了饑餓的胃。
歌曲:雪候鳥熊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