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她說完那句話哭了之後,薛錦寒再沒有說一句話,程莫依知道,他抬起手想要幫自己擦掉眼淚,手指卻僵在半空中,停頓,然後放下。那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可笑,那麼的卑微,再一次在薛錦寒麵前失去了所有的尊嚴。
那麼,那麼,我賭上下半輩子的幸福,能不能換來你一句真心的敞開心扉的對待?
程莫依擦幹眼淚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沉默的薛錦寒,輕輕的說:“我用我的婚禮,我的下半輩子,賭你對我的真心,你說,我會贏嗎?阿錦。”
然後轉身就走,留下薛錦寒錯愕的看著她的背影,嘴張著,卻說不出話來。
莫莫,就算我愛你,又怎麼可以去破壞別人的婚禮呢?你這麼做,不是在逼我嗎?為什麼不願意退婚?為什麼一定要在那麼多的人麵前,讓李澤睿難堪?
薛錦寒難過的抱著頭坐在那裏,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曾經有很多的機會告訴程莫依,我愛你,可是,都被自己的膽小,懦弱,一次次擊得粉碎。甚至在程莫依去上海的時候,兩個人相處明明那麼溫暖,卻被他藏在喉嚨裏的那句話,一再得浪費時間,到最後,甚至發生了那樣的事而他被蒙在鼓裏,一蒙就是三年的時間。
薛錦寒,你是天底下最大的王八蛋!
手機鈴聲響起來,是一條簡訊。
“我想要嫁的那個人,你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三月二號,明和酒店,歡迎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前麵那句話,已經是程莫依的最底線了,她沒有辦法對一個永不表態的男人一遍遍地說著我愛你,她也沒有有辦法說,喂,你娶我吧。
她所能說的,就是在最後的期限裏,讓那個男人自己做出最後的抉擇。
黑色的奧迪車絕塵而去,程莫依打開車窗,貪婪的呼吸著北京春天的氣息,雖然風還有些涼,卻怎麼也抵擋不住春天的腳步。
夏之琳也不說什麼,兩個人開車跑去郊外兜風,程莫依站在山頂,逆著風大聲呼喊,像個孩子一樣。
長大以後的日子,那樣天真爛漫的笑,似乎絕跡了一般,人世間的煩惱紛爭,成了生活的主旋律。
兩個人去爬長城,在擁擠的人群裏沿著一台台的階梯向上爬,春天的陽光鋪灑在身上,溫暖如初。
程莫依給夏之琳講了一個不是故事的故事,卻逗得兩個人都掉下了眼淚。
她說,你聽過狗熊掰棒子的故事嗎?一開始,它的懷裏有一隻最喜愛的棒子,然後它們遇見了一大片棒子地,小狗熊扔掉最珍愛的棒子,一路掰,一路扔,到最後兩手空空的時候,才發現最懷念的,還是一開始懷裏的那根棒子。
六
程莫依說,阿錦就是那隻笨笨的狗熊,丟掉了我這隻棒子,隻是故事裏的狗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時候,義無反顧的轉過身去尋找最初的棒子,而阿錦,他卻把自己封閉起來,暗自後悔。
程莫依說,而我,我要學故事裏的那隻聰明的小狗熊,我要沿著來時的路找回自己丟失的那隻棒子,義無反顧。
夏之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安慰這樣的程莫依,隻好伸出胳膊,抱了抱她,彼此溫暖,彼此依靠。
程莫依說得對,這戀愛,其實就像是狗熊掰棒子。很少部分的狗熊,會抱著自己懷裏最開始的那隻,永遠不放棄,而大部分的狗熊,永遠一路走一路掰,總覺得自己下一次遇見的是最好的,到頭來卻一無所獲,而這最後一種,就是在貪婪了一路之後,恍然大悟,發現最好的其實是一開始最適合自己的。
而這所謂的初戀,就是狗熊掰棒子故事中,最一開始的那根棒子,任其後來遇見眾多的棒子,也代替不了最開始的棒子在自己心裏的地位。
程莫依一把擦掉眼淚,大大喇喇地說:“哎呀咱們兩個神經病都在說什麼呢,走走走,好好欣賞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
“你不怕薛錦寒這隻狗熊領悟不了嗎?”夏之琳故意逗程莫依,其實,如果真的是這樣,她綁也要把薛錦寒綁到程莫依身邊,逼婚。
程莫依像個孩子一樣蹦上一級級的台階,對著遼連綿的山脈大聲喊道:“我用我的下半輩子做賭注,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賭輸的!”
他不會的,她相信。
以前在上海的時候,她經常為了誰洗碗的事和薛錦寒“石頭、剪刀、布”,而贏得那一個,永遠是她,而薛錦寒,每一次兩個人打賭,都會讓著程莫依。
這一次,她最後賭一次,賭注是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這麼重的賭注,薛錦寒沒有理由讓她輸。
就算是我高估了自己,或者是低估了薛錦寒吧,總之,不見到他徹底搖頭或者果斷點頭,她是不會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