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伴隨著一聲驚叫,黎天猛的睜開了雙眼,眼中仍還殘留著恐懼和失措的餘悸。落眼間,身體之上堆滿了殘破的屍體,殘軀斷肢將他深深的埋入了其中。他驚恐的從屍體中驚叫掙紮,帶著滿身的碎肉血汙,從殘屍中爬了出來。
“黎……黎……天。”
正當他驚魂未定的時候,一聲孱弱的叫喚,落在了他的耳間。
他恐懼的轉頭看去,隻見在他的身後側不遠處,一個幹癟的蒼老頭顱,正虛弱的看著他。
“不要害怕,孩子。我是你的族長,我終於堅持到你醒過來了……”那顆頭顱在黎天還未作出反應之前,搶先的解釋道,語氣虛弱無比,好似每一字都好消耗掉他無數的氣力。
“族……族長?”黎天驚魂未定的向著那顆頭顱看去,畢竟也才是年方十歲的孩童,哪裏經受過這般的變故。
“你……你別說話,聽……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你一定要牢牢的記住今天我所對你講的一切,一定要記住。”那顆頭顱以眼力能見的速度,變的越發幹癟瘦弱,語氣也變的越來越虛弱。
“你的血脈,乃千古九黎一族,最接近蚩尤帝君的人。黑石山腹的枯榮遺窟,乃是鎮壓邪劍的禁地。千年之前,為絕冥君之亂,拾隕鐵,遺千餘幼童之靈,誕其器。其勢之戾,人力卻不可阻,唯合六宗之力,造六合囚鬼之陣。於今千年,其靈力早已渙散,已不足困居此患。好在她其勢未成,又急仇好進,以至靈虧力耗,不得不再度隱附劍中。”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頭顱變的越發的幹癟,聲音也細小了很多,黎天不得不趴在地上,將耳朵湊在了他的嘴邊,這才能勉強的聽清。
“你切記,適逢其劍顫鳴之時,以血覆之。待六符枯竭之日,赴取蠻族棘鼓、太昊碧塵、巫族祀珠、慈航舍骨、瓊華雁回於昆侖天池,以血凝陣,結六舍天靈之陣,永……永……你……。”
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消散無蹤。黎天愣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伏屍滿地,想著他們拚死也要將他護在身下,眼淚頓時就再也無法抑製。
人生漫漫,從此任憑這天長地遠,茫茫征程,徒留自己一人踽踽獨行。在這莽莽紅塵之中,就空餘自己煢煢孑立了。
“六年了,你們都還好嗎?”在一片荒墳之前,黎天默默的佇立良久,偶有山風回旋,卷過青年那消瘦孤單的身型,更添清冷與悲壯。
“請問,你是住這的嗎?有吃的沒?快餓死我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正當黎天沉浸於往事的悲痛中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雖是滿口抱怨,但落在耳間卻是輕輕脆脆的,極為悅耳。
黎天轉頭看去,隻見是一名及笄之年的美貌女子,著一身白衣錦繡,膚若凝脂,明眸瓊鼻,說話間俏臉稍稍揚起,給人生出一種豪門貴族的優越氣勢。可此時的她卻略顯狼狽,白衣之上黑汙漬漬,俏臉之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黑塵,經過香汗一衝,衣袖一抹之後,弄的小臉上到處都是。
六年了,這是在這六年之中,他聽到的,唯一不是從山雨風霜,鳥獸魚蟲發出的聲音,也是在這六年之中,他唯一見到的人類。
那白衣女子,歪著小腦袋,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呆呆傻傻的發愣小子,突然語凋猛提八度的大叫道:“餓死啦……。”
“啊?……哦,有……有的。”猛的回過神來,六年來第一次開口與人說話,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說著便徑直的繞開女子,朝著山脈的一側走去。白衣少女看著青年那滿是落寞的背影,微皺了皺娟秀的眉頭,便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