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幾年之後自己會死在這自己取上名字的花台。

不像是夢境,卻的的確確是曾經的經曆,究竟是到了極樂淨土還是回到了惡鬼灘塗。

不知是何處來的婉妃被人人誇讚,有人猜說那立體的五官像是從西域來的,也有人猜說是宮中花叢裏一朵牡丹花變的,婉妃聽了也隻是笑,雲鬢花顏金步搖,瓊脂花貌,一笑宛若春風拂麵,秋水伊人。

當朝太子舒匆匆回宮,策馬疾奔,本應帶兵驅逐蠻人卻無詔私自回宮,大罪。

太子從離開雲都開始,副將李斌即速報實情送至京都,然而送報的千裏馬遠不及太子的追風馬,太子先至京都。

寂靜的月塵宮有燭光從窗戶透出,一個黑色人影印在白色的窗紙上。

皇城外,白舒在黑夜裏騎著一匹疾馳如風的駿馬到達東門門口,守門人見是太子,不敢多加阻攔,低頭拱手行了一禮便開了大門。

從皇城東門進去,繞過幾座花園,便是與皇上住的勤政宮相連的後宮,白舒把馬匹韁繩交給門人,一路疾走至月塵宮。

看到那在窗前的人兒,讓白舒的步履有些慢下來,明明心裏是那樣的急促。

窗前的月季用手敲著頭,已經過了很久了,自己在寧貴妃身邊一待就是十年,有些忘記曾經的這一天將會發生些什麼。

咚咚咚,月季聽到有敲門聲。

門嘎吱一聲被月季打開後,卻見一張清秀的麵孔。

“小芍。”

突然有什麼東西在月季的腦子裏重現了一下,哦,她記起來了,就是這一天,白舒害自己連夜逃跑卻來不及的最終留在宮裏,讓婉妃從此消失。

知道結局又有什麼用,自己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了,記得就是在小芍踏進自己房門後,白舒跟進來的。

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兒,月季拉了小芍的手來,一麵細瞧著這未來同樣可憐的人一麵等待著白舒的到來。

小芍抬腳進了這月塵宮的東殿門,眼淚就漱漱的掉了下來,雪白的臉蛋上滿是淚水,月季趕緊用衣袖去拭去那些不住的淚水,眼前的人是曾經小芍的模樣,臉上有著孩童的稚嫩,粉嘟嘟的臉半分不似她死時那蠟黃消瘦的臉。

是啊。

小芍和自己都有過年少的美好時光。

長期待在暗無天日的月塵宮,早已忘卻了自己的青春活力。

等小芍慢慢抽泣著平靜下來,月季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問她發生了什麼。記得曾經的小芍是和自己說白舒抗旨回宮來了陛下要降罪太子,然後求她包庇引了白舒進門來。

本以為會等來和當年一樣的話,卻見小芍邊輕微抽搐邊說:“白哥哥被皇上抓去勤政宮了。”

這一世,從這裏開始變了嗎。

月季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短暫的目光分散,隨即露出堅定的眼神,伸手又摸了摸小芍的頭安撫著說,“別怕,芍兒,我們一起去向陛下求情。”

小芍跟在月季的後麵,緊拽著月季的衣袖,還在不停輕微的抽泣著。

從月塵宮到勤政宮不遠,兩個從小被教導走路需款步姍姍的少女此時已顧不得什麼大家禮儀,一路疾走,終於看見那燭火通明的勤政宮。

似乎早有安排,進殿的腳步暢通無阻。

卻在燭光的阻擋下,一個背對燭光的黑影站在了月季兩人的麵前讓她們看不清。

月季緊盯著麵前的這個人,嗓子突然卡在了喉嚨眼上。因為這一秒她已經認出,這,是白昭。

雖說白昭是皇帝,白舒是太子,但兩人是叔侄關係,可這兩人偏無論是氣質還是身形都十分相像。

但她永遠不會認錯,白昭多了那幾分白舒沒有的戾氣。

“婉兒,你不來該多好。”

“陛下,臣妾不過是來幫太子妃與陛下說情,太子妃尚且年幼,經不起驚嚇,請陛下對太子從輕處理。”月季說著,雙膝著地,跪在了寒夜冰冷的地上。

“小芍尚且年幼,你又大她哪裏去?”

“陛下!”月季帶了些哭腔。

“縱使我不願罰他,抗旨回宮,我也得給朝中人一個交代,婉兒,太子,是在你宮門前被抓的,這一去你怎的脫的了幹係”

白昭拂袖轉身,進了那通明的宮殿,這條無人相助的道路,仿佛在勸她放棄。

搖晃著身體從地上站起,止不住顫抖的小芍依舊緊緊跟在月季身後,明晃晃的垂簾遮擋了這宮殿的大部分雕花器具,長長的鳳羽毯鋪著通往最高的皇位,白昭此時已經穩坐在上方。

白舒在皇座旁右邊的柱下被反捆著雙手,抿著唇被押在那裏。

“臣妾婉妃,參見陛下。”

“太子妃梁喬,參見皇上。”月季行了禮和小芍一齊行了禮,小芍的眼眶裏還有淚水在打轉,卻強行抑製住了顫抖,因為現在她不是小芍,而是大將軍嫡女,太子妃梁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