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妖往下看,被風吹動的樹林在月光下猶如一片黑色的海浪。他不知道說話者具體在哪,隻能通過聲音推測出大概的方位。
本著好奇心,蝙蝠妖從天上緩緩降下。出於防範,他沒有落在地上,而是選擇滯留在空中。
巨大的雙翅帶起的風吹得兩旁樹木“嗚嗚”作響。
大多數妖怪即使在夜裏也能和白天一樣看得清楚,所以他很快就發現在他不遠處站著一個小童。起初他以為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人類的小鬼,但是很快就發現了,對麵的家夥和他一樣,是妖。宮也雖然看不清那小童的臉,但可以根據他身上的氣息斷定,麵前的人正是他們跟蹤的那個小男孩。
“哦哦哦!你這身皮不賴嘛,從哪弄來的?”
小男孩仰頭望著他,目光中充滿了自信和冷酷:“喂,醜八怪。我叫你下來是要管你要一樣東西。”
“醜八怪?!小鬼,你是活膩了?!”蝙蝠妖的臉因為驚訝和憤怒變得扭曲:“就憑你也想和本大爺搶糧食?告訴你,沒門!他們是大爺我用來打牙祭的,你想都不要想!滾吧小鬼,不然大爺我連你一塊吃掉!”
蝙蝠妖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小男孩散發出的妖氣太弱了。如果說他此刻散發出的妖氣是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那麼小男孩散發出的妖氣就隻能是大河旁分流出的一條小溪。
妖氣是妖與生俱來的一種能量,妖力則是衡量妖怪強大與否的標準。通過使用妖氣,妖可以做到尋常人類根本無法做到的事。一般來講,妖氣越旺盛妖力就越強。所以蝙蝠妖根本就沒有把小男孩放在眼裏。但下一秒發生的事,甚至讓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小男孩散發出的妖氣越來越強,妖氣強大到一定程度,竟然能左右周圍的環境——以男孩為中心產生了巨大的風壓,野草與樹木在風中激烈地搖晃,發出近似掙紮的哀鳴。如果說小男孩之前的妖力猶如小溪,此刻這條小溪已經直衝天際,化為一片汪洋。
“你弄錯了。我要借的是你的命。”
沒有一絲遲疑!蝙蝠妖將手中的宮也三人丟了出去,轉身就逃。他甚至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戰鬥,從他出現在世間的那一刻起直到現在,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磅礴的妖氣!
他拚盡全身的力氣鼓動翅膀,前所未有的顫栗讓心髒加速跳動,兩邊的景色因為疾速而變得模糊,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這是他第一次對生存有如此強烈的渴望。
下一刻,他的視線忽然開始旋轉,由天空到大地再到天空,許多圈之後終於停了下來,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倒在遠處,脖子上的血液“噗噗”地向外噴。
“血...血...好想再嚐一口啊......”
蝙蝠妖的身體化為一縷縷黑煙,這些黑煙剛要飄散在空氣中,忽然被一道無形的吸力凝聚到了一起,化為一道煙柱,朝一個方向衝去。最終,所有的黑煙都鑽到了一個人的手中,消失不見。這個人正是宮也在濟善堂遇見的那名灰發老人。
老人不知何時從密林中出現,手中漂浮著一個巴掌大的球體。球體由許多金色的圓環構成,大環套小環,每一個金色圓環上都雕刻著古怪的文字,古老而詭異。金色圓環不停轉動,圓環中央火焰升騰,這團火焰時而金黃、時而幽藍,變化多端。蝙蝠妖所化的黑煙就是被吸進了這團火焰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