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現世
女人很快就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兩個人。
我很艱難的仰著脖子，看著他們。
剛剛跑出去的那個女人，一邊驚訝指著我，一邊向帶來的兩個人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她指了指自己嗓子，然後又揪了揪耳朵。掄圓了胳膊，長大了嘴巴。
但是，沒有半點兒聲音從她的嘴裏發出來。
她是一個啞巴。
她確實是一個啞巴。
如此說來，之前的事也都能想得通了。
她是一個啞巴，不能說話。所以，從先前從進屋子之後，就一直在笑。
笑代表她很開心，笑也表明她此時並不生氣。
笑容的確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出來的簡單表情。也正因為它簡單，所以很多人用它來偽裝，用它來謀劃欺騙。
仔細去看，去看那個啞巴女人的臉。
在目光所能及之處，就有那麼一絲偽裝的笑。
因為是啞巴，所以用笑容來偽裝自卑。
笑容可以掩飾很多東西。但是，所掩飾的東西並不一定都是壞的。
雖然，我很討厭女人。
但最起碼，不可否在這個啞巴女人臉上的笑容。它所掩飾的東西，並不是壞的。
自卑對於一個人而言，那原本就是最美的品格。
沒有自卑心的人，就像是一隻被迷了心竅的烏鴉，一頭被紅布刺激的野牛，愚蠢而無知。
看著她們，啞巴女人還在那兒手舞足蹈的向那兩人傳達著什麼。
站在靠前的中年婦女，不時的會朝這裏看上一眼。
我看著她。
啞巴女的話說完了。
中年婦女先走了過來，她的表情很糾結。
她站在了床頭，伸手撫了撫我的臉，一臉悲痛，欲言又止。
她的悲痛是裝出來的。
先不管她的悲痛是不是裝出來的，也不管她是不是虛情假意，或者另有圖謀。
讓我很在意的，也很納悶的是為什麼女人總是喜歡摸別人的臉呢。
啞巴女和一直就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老頭子看著她。
而我，則表現的很不耐煩。
不知道她是什麼人。
所以開口問：“你是誰啊…...”
說話的聲音很慢，語調很長，音色也很豐滿，她應當能聽得清楚。
但是，中年婦女聽到話後，卻愣了一下。
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皺了皺眉。
我看著她。
她也看了看我。
“哎呀……肖兒，我的苦命的孩兒……”。中年婦人突然哭腔著，不停地抽泣，手帕也遮住了臉。
啞巴女見狀，從旁擠了上來，坐在了床頭。
握住我的手，另一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劃。高興的樣子，像是在對那婦人和一直沒進門的老頭子說：‘你們看，你們快看，他說話了，真的說話了’。
看得出，這三人中隻有啞巴女在真正高興，在真正的笑。
中年婦人一直都沒有回答我的問話。
哭腔沒過一會兒就結束了，她退下了床頭。
回到站在門口的老頭子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那老頭子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她沒再過來，也的沒再哭，臉上也沒了悲痛，她甚至連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她把坐在床頭興高采烈的啞巴女叫了過去，囑咐了幾句後，也離開了。
在之後的大半天裏，什麼也沒幹，什麼也不想幹，什麼也幹不了。
隻有靠在床頭，看著啞巴女。
啞巴女很高興。
四目相對，就這樣過了早晨。
這樣的身體吃不下東西。
啞巴女熬了粥，打算喂我，可我還是半點兒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