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出門去親朋那做客都挑早上,就算拜見皇後娘娘,也該早起來省晨。這個時候來,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郎月皺著眉頭,也不屑找什麼借口,心下卻終有些別扭。
看到郎月的時候,嚴嘉和身後的宮人一樣,都不由得放慢腳步,甚至停下來,腦子也停下來,肺也停下來。就算聽人形容一萬遍,初見時,依舊忍不住困惑:世間,真有如此美人!
開頭幾句,不過是客套,等見到郎月,聽到她一句毫無做作的姐姐,再到淡淡的自責,和不知所措,嚴嘉,中招了。沒人說郎月就一定人見人愛,可這個時候,嚴嘉,還是喜歡上了她,至少,不會像後宮多數人傳說的那樣,討厭她。
明淨的眸子,清亮的嗓音,大方的舉止,再加上無雙的容顏,壓得人呼吸困難。
“好姐姐,說實在的,是地……皇上讓我來,要不然我也不敢。”郎月索性黏上去,拉著嚴嘉胳膊乖巧的笑笑。嚴嘉的反應,有些出人意料,不過還不差,郎月總算鬆了口氣。
呃……廣禮和向離群等人汗滴滴:這種動作,是不是……
嚴嘉衝隨從暗暗搖搖頭,讓他們都走開,隨意的拉著郎月的手在榻上並肩坐下,點頭道:“天天關在廣德殿,悶壞了吧?閑了就出來走走,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噢,郎月抬頭,仔細的看著嚴嘉,和承泰起碼有六分像,難怪承泰那麼好看。點點頭,嬌笑道:“也還好。我有他們陪著,偶爾也到花園走走。後宮歸姐姐管,我怕闖了禍,她們為難你。嗯……反正……如果想玩了,過幾天我出宮去。天下大著呢,不一定非要吊在這。”
人真的很奇怪,這些話,從沒對人說過,這會兒很順口的就說出來了。當然,剛才提到皇上,也是想讓皇後娘娘知道,皇上一直惦記著她。郎月小心的想著,說著,似乎也很自然。
“為難我?”嚴嘉看著郎月,眸子晶亮,對郎月的心思,已經猜了個大概,閉上鳳眸,暗歎一聲,搖頭道,“天下,總歸拘不住你。但你現在還小,要多替自己打算。你的幾個隨從都不錯,但後宮比不得前宮,日後……少帶他們到這裏來。”
嚴嘉看向玉公子和魚兒幾人,暗暗點頭,又不得不出言相勸。不相幹的男子,如此公然出現在後宮,違反禮製太多,很容易招來禍害。不過……再細細打量,不由得暗歎:郎月隨行的人,竟然都是一般的有風骨,為難得之人才。看來,傳言,不實。
玉公子也不懼,雖是初見,而且嚴嘉看著比皇上更有派頭,但也僅此而已。見郎月有些為難,而且自從提到皇後就這樣,心下疑惑,嘴上說道:“皇後娘娘說的很是。日後我們一定多加注意。隻是聽聞荷花池不錯,我們想去看看,多有得罪。”
“罷了。”嚴嘉端起茶碗,慢慢的喝著,不再多言。
場麵,頓時冷下來。郎月悄悄的往旁邊挪了二寸,低頭想了片刻,也不好繼續。太客氣不行,太疏離不行,親近了也不行,唉……
“你手裏拿著什麼?能讓我看看嗎?”嚴嘉讓過茶,看著郎月的手問。
郎月點點頭,遞給她,說道:“說起來不大好聽。不過,這正是準備送給姐姐的拜禮。這個,是能解百毒的靈藥,姐姐現在就可以吃一些,有備無患。後宮裏的事情,姐姐一定比我清楚。別的姐姐都不缺,唯有藥上,剛巧魚兒擅長。還望姐姐笑納。”
皇後早年生下二子二女,後來十來年一直不有子嗣。雖然外人以為皇後年老色衰失寵,可現在看來皇後也風韻猶存,所以,不排除別的原因。
嚴嘉接過藥瓶,打量著,過了許久才抬頭看著郎月,淡淡的笑道:“有心了。隻是生死有命。倒是這瓶子,精巧的很。不知可否送給我?”
郎月皺皺眉頭,點頭,不說話。搞不懂她什麼意思。
“大家都是女人,能過去就算了。”嚴嘉悠悠的說著,聲音有些飄渺。
屋裏非常安靜,輕輕的喝茶聲,蓋碗相碰,能嚇人一跳。嚴嘉沒再說什麼,郎月也不便多問。這種默劇式的沉寂,比暴雨前的空氣還要壓抑。
“那我先走了。”郎月喝過茶,趕緊起身告辭。
從中安宮去荷花池,路真的近了好多。但郎月的心緒,實在不好。百轉千回,也搞不懂皇後到底什麼意思。是提醒郎月防備呢,還是要她手下留情?是一種接受的態度,還是敷衍式的客氣?是居高臨下的不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