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突然垂落,在他大步越過自己而去時,手中的筆不由自主地緊握,心也微微失落。
然而,她終是沒有抬頭回應他一句,直至他走到殿門,頓下的腳步與轉回的頭,看到的依然是她麵色平靜地低頭做事的情景。
“晚上的宴會皇後記得準時到場,朕在承和殿等你。”衣袖一甩,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絕然轉身而去。
殿內,一時靜到如同空無一人,隻有他臨走時的聲音,有些肅冷地回蕩在雲清耳中。
“晚上的宴會皇後記得準時到場,朕在承和殿等你。”
皇後,朕…
這兩個被他刻意忽略的稱呼,再一次在他如此強硬的語氣下說出,她的心突然有些微的顫抖。
她差點忘了,不管他在自己身邊是怎樣的溫顏笑麵,不管他對自己是怎樣的溫聲軟語,她始終是他的皇後,是一個為他掌管後宮,與後宮所有女子一同分享他的女人。
不管她承不承認,不管她接不接受,她的潛意識裏,早已認定了這個事實。
所以,她才會對他不斷的纏磨,從一開始的排斥到無視,漸漸到習慣…
“我的雲兒,以後叫我澤!隻屬於雲兒的澤!”那一刻,騙得了藍天白雲,騙得了奔馬和風,騙得了身後的那人,卻獨獨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以為,那隻因為那天的天太藍,風太和煦,景太美好。
她以為,那隻是一場不真的虛幻…
可是那一刻的心跳,那一刻的臉紅,那一刻靠在他的懷聽到他同樣急促的心跳…她不可抑製地發現,她竟然沒有了對他的厭惡與排斥,漸漸讓他走進了自己的心。
她努力了這麼久,她堅決不肯讓自己為他心動。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卻適應了他帶給自己的那些習慣,適應了他在自己麵前,隻呼“你我”。
“嗯,有我在,雲兒便不能靜心做事了嗎?”
“看來,你就這樣想趕我走?”
她的無法安寧,她的刻意忽略,為何此刻回想起來這樣的蒼白?她為何不再像以前那樣,做到瀟灑地直視著他,告訴他:“是!”
心,突然緊緊揪起。她有些癡怔地看著桌上的冊子,努力想看清上麵的字跡,卻隻看到黑漆漆一片,所有的字都連成一片,根本無法辨別。
“那要怎樣,你才會愛我?”如同入魘了一般,生病那晚他的話再一次不受控製地闖了出來,讓她心房一痛,有些不能自已地伸手撫上心口。
要怎樣?要怎樣?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要怎樣才可不再去想有關他的任何一切。
愛,他有什麼資格言愛?
他的愛又用什麼來衡量?他的愛又能持續多久?
他是一個君王,他是一個擁有無數女人的男人,他是一個注定會對女人薄情寡義的一國之君!他是一個不該讓她動心的人。
可是,他明明無情無愛,又為何偏偏要來招惹她?
她本想平平靜靜地過完這一生,安安靜靜地在這個她根本無法逃脫的後宮做一個平凡的女人,她隻想與自己身邊的人都平平安安、不陷入後宮鉤心鬥角…
“唉!”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她若堅定,便是他再多糾纏,又怎會輕動?
一切,隻怨自己不該受了他溫柔的蠱惑,不該將他偶爾的柔情,看成他的真性情。
便是他真的有心有情,那也是一種無法長久的感情!若想不被傷害、不去傷心,她首先要做的,便是不去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