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小門僧又在懷疑人生,畢竟小小年紀,每日隻能與青燈相伴的老僧拌嘴幾句,連個同大的玩伴都沒有,每日枯坐與佛經,哪有什麼樂趣可言,看雜篇中可是滿滿的花花世界,聽說還有與自己不一樣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形象,是和佛祖一樣和藹卻高高在上,還是和師傅一樣苦著臉,還是和我一樣那麼可愛呢,小門僧盤膝坐著,一手抵著下巴,一手摸著自己圓溜溜的大腦袋想著。
卻不知門外的老僧都看在眼裏,老僧雖不知自家孩子在想什麼,卻知少年已知愁滋味。畢竟方圓百裏就一個偌大的寺廟,連個人煙都沒有,唯一帶著小門僧去了一次百裏外的集市,還是在小門僧牙牙學語的時候,那是也不知是那個狠心的父母把正蹣跚學步的孩子扔在了寺院門口,可能是有難言之隱,可能是仇家追殺,可能......唉,哪有那麼多可是,既然孩子留在了佛普寺廟門,那就是這孩子與佛有緣。自己身為佛普寺唯一的老僧,抱著孩子去了集市,買了點米,還和一位禪佛的大娘化了點羊奶,供孩子長大,從那以後,老僧每次都是厚著臉皮打著佛祖的名號去化羊奶,老大娘也是個善良的人,每次都熱情招待,隨著孩子的長大,老僧也不曾去過,也可能那位善良的大娘早已去了極樂世界,善良有好報,老僧理了理頭緒,為老大娘禪頌遍佛經,一聲低昵的“阿彌陀佛”,為那位善良親佛之人送去最後的感恩。
曾經的佛普寺也是香火頂旺,有自己的老方丈師傅,有著和自己一樣想把佛教的光輝傳遍時間各處的僧人們,頌佛一輩子,走了一輩子的路,曾經的禪佛之心,外麵的花花世界,以及那個禦劍飛行的女子,說好會等我,等我佛輝大乘就還俗娶她為妻,可她等不起啊,普通人短短百餘年,修真者也壽命雖然長久,可那抵得上歲月蹉跎,自己曾經的佛教驕傲,最有希望登極極樂之巔的少年,如今也早已滿臉皺紋,一個遭老頭子。但是我不悔,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修真界的生死想殺,看遍了,經曆了,卻覺著還是自己這塊地好,人人都是麵善,沒有什麼長生,也沒有什麼爭爭鬥鬥,有的隻是大師兄每日齋飯的偷偷留給我的那塊豆腐,有的是小師弟的那每次不願去倒的泔水,如果沒有那佛珠,沒有那長生的秘密,佛普寺是多好的一個家啊。
是啊,家,禪了一輩子佛,老僧沒禪出什麼滋味,卻禪出了自己這麼一個家,一個不願長生,不願紛爭的家。當然當初偌大的家,還有自己一人,還有這個不知花花世界的卻開始惆悵的小徒兒。可自己的殘身如何能等到他長大,他總要去麵對外麵的人心險惡,麵對醉紙迷金,嘿嘿,或許還會和老僧一般,有個禦劍的女俠追他,他會不會落荒而逃呢?老僧不知怎麼的開始了胡思亂想,不知修了多少年的佛去了哪?被狗吃了?笑著笑著,老僧身體猛地一咳,一絲血跡從嘴裏流出,老僧急忙用手捂住,轉身迅速離去,顫顫巍巍的背影,還有那緊握的手,以及一絲烏黑的血跡滲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