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燈光是煞白的，就如同醫院給人的感覺一樣白的讓人心裏不舒服。護士拿了一個同樣是白色的塑料盆過來讓唐沫西嘔吐，顧語潤輕輕撫著她的背幫他順氣。
一雙如山巒一般鋒利的眉愈發的蹙緊，他深邃的眼底映著塑料盆中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最開始隻是有鮮血順著她發紫幹裂的唇流出來，現在她居然開始大口大口的嘔著鮮血。
顧語潤眼底那抹淡然終於有些崩塌了，他有些無措地抬頭看著趕來的醫生。其實這隻是一個夜班醫生，真正的專家早下班睡覺去了。就算是VELO公司也沒那權利把人家從床上拽起來啊……
這個夜班醫生雖然不算新人但是經驗和真正的專家比起來確實是差了許多的。比如這種時候在病患家屬驚慌的時候作為醫生應該先安撫的，可是這位小眯縫眼醫生卻表情好像比顧語潤還要驚慌。
也是……一個入行不久的小醫生罷了，忽然被拽到這種大名鼎鼎的人物麵前說讓他看病。本來會看的病因為心一直哆嗦也沒把握了。
真是生怕給看壞了。
不過還好，畢竟也是名牌醫科大學畢業的。他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唐沫西的症狀之後，很快就下了結論。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位小姐是不是有胃病舊疾啊？”
顧語潤愣了一下。唐沫西對於他來說也就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點罷了，他怎麼可能知道她這麼隱秘的資料呢？
唐沫西抬頭看了一眼小眯縫眼醫生，雖然她表情痛苦而且嗓子因為巨痛暫時有些失聲。但是那眼神的意思明顯是肯定。
小眯縫眼醫生拿過唐沫西的病曆本看了一眼，然後抬眼問道：“唐小姐之前是醉酒了嗎？”
這個顧語潤倒是知道的，他點了點頭。
然後小眯縫眼醫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位小姐如果真的有舊疾是不可以這麼飲酒的，會引發並且加重病情。”
醫生給唐沫西注射了止痛針之後她的表情緩解了一些，靠在白色的大枕頭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剛才的嘔吐以及疼痛耗費了她許多的力氣。
顧語潤始終坐在她身邊，她半邊身子依然軟軟地挨著他。仿佛剛才他陪她經曆了一場生死似的……
看病人緩解了一些，小眯縫眼醫生盡量用溫和的語氣開了口：“病史多久了？”
唐沫西的聲音很是虛弱，而且異常的嘶啞，仿佛是生了鏽的鋸子在據幹枯的木頭似的。
“很多年了。從中學時期就有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唐沫西又重重地咳嗽了起來，殘留在她嘴裏的血漬不經意地噴了出來濺在了顧語潤淡粉色的襯衫上。
唐沫西扯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對不起顧先生，一直麻煩您……”
顧語潤望著她依然有些渾濁的眼睛，雖然還算不上很清澈但是已經不那麼迷離了。他知道她的酒基本醒了。
然後他揚起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笑容：“有胃病就不要喝酒。太不愛惜自己了。”
唐沫西笑了笑沒有答話。
但是其實這話真的是說錯她了。她真的不知道酒精會引得她胃病嚴重，畢竟唐沫西是那種二十多年都沒有碰過酒的標準乖乖女。她還是算比較成熟不會因為任性毀身體的，這次真的是出乎她意料。
漸漸意識清醒之後她自己也懊惱。
顧語潤拍了拍她的肩膀，遞給她一杯清水洗刷掉滿嘴的血腥氣味。然後又轉頭去看保持安靜的小眯縫眼醫生。他的聲音沒有之前與唐沫西對話時那麼溫柔了，但是依然帶著淡淡的柔和：“醫生，那麼為什麼她會吐血呢？”
吐血這件事情在顧語潤眼裏確實是十分嚴重的，大概所有人忽然看到一個人當著自己大口大口吐血都會嚇到吧。
隻見那小眯縫眼醫生因為皺起了眉頭眼睛更加看起來像一條細線了，雖然眼睛小但是還是能看到他眼底那些深沉：“我恐怕是胃穿孔了吧。內出血很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