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後記(1 / 1)

2001年我考入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在楊匡漢先生門下做博士。重回校門之前,我在出版社工作了數年。在從事當代小說出版的那些年中,一種持續不斷的衝撞讓我低頭承認:文學是隻可用童心來欣賞的,唯此才能葆有虔誠。而出版則如魔瓶,從瓶頸中所窺見的,則是斑斑駁駁太過豐富、痛苦的內容。當那些無奈、心痛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一種新的意識在我心中清晰起來:童真目光中的文學也許並非文學的全部,教科書所教的更不是。當一本書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你所看到的隻不過是花蕊,那枝葉、枝幹,包括汙穢的肥料都被你疏忽了。在物質形態呈現出來的文章、著作之下,隱藏著動態的、沒有邊際的大海。它們是支撐文學存在的根須,更是不能剝離的文學內容。

在楊匡漢先生的指引下,我用三年的時間將研究興趣集中在了《人民文學》。以文學“生產”的完整係統作為骨架,以《人民文學》的性質、編輯部、編發過程和所發表作品的美學特征為各個部分,力圖將我的研究從“花蕊”走向“根須”和波動不居的“大海”,去打撈和發現文學“生產”的動因與流程。那動因不是20世紀80年代後的“市場”,而是某種堅硬的體製和遊移的權力。《人民文學》既是文學生成的機構,又是如作家一樣的文學主體。它的命運和生成文學的過程,映照著中國當代文學期刊乃至整個當代文學的龐大身影,同時也折射出那一時期文學和知識分子的精神內涵。意識到《人民文學》這“巨無霸”自身的複雜,我的研究並不貪圖太多,能將《人民文學》周身觸摸清楚,能在《人民文學》的諸多微觀現場摸清權力遊動、表現的脈絡,足矣!

之所以將範圍鎖定於《人民文學》的1949~1966年間,動因是期望在當代文學的“起始”處為那一時期乃至今天的問題尋找根據。雖然這兩個時期有明顯的不同——政治主導和商業主導的不同——但就文學和知識分子來說,是否有一致的地方呢?影響文學的兩種重要力量,在造成文學主體性缺失上,是否有同樣的功用呢?

2001~2004年的三年時間裏,楊匡漢先生對我的指導漫長而徹底,讓我終身受用不已。應該深深致以敬意和感謝的,還有呂劍夫婦、古立高夫婦、嚴文井的夫人康自強女士、洪子誠、崔道怡、塗光群、周明、李敬澤、白燁、陳曉明、孟繁華、黎湘萍、徐坤、李兆忠、李潔非、王光明、程光偉、陳福民、趙稀方、賀兆田、程紹武等諸位先生,以及兄長般的俞曉群先生、安波舜先生,他們給我的幫助永難忘懷。更要感謝的還有這五年歲月裏引領我前行的作家、出版家聶震寧先生,正是因為他的高度、風範與教導,仿若一瞬的五年才銘刻下不可磨滅的內容。還要特別提及的是喬平先生,沒有他的策劃和激勵,五年後的今天,恐怕難有此書的修改和出版。

今日的《人民文學》持續屹立於當代文學的期刊之巔。在《人民文學》恢宏的曆史和文學高度麵前,這部書稿寄寓著一個忠實讀者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