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四十六章(1 / 2)

蓋棺時,耶律洪基果然來了,除了他,另外耶律宗真還派來了不少人,估計著是來撐場麵的。

長長的釘子一錘一錘被釘入棺木中,眾人齊聲悲哭,場麵還頗有幾分壯觀。可惜莫研瞧不見,也幾乎聽不見,因為她被釘棺木刺耳的聲音嚇得心砰砰亂跳,從來沒想到躺在棺材裏聽釘棺竟然如此嚇人。

展昭因要調配明日啟程的事宜,今日也來到營中,正好遇上釘棺,出於禮節也靜靜站著一旁觀禮。隻是這麼站著,一想到棺木之中所躺的那個人,那一聲聲的錘聲便似乎直刺入他心底般。

若然、若然……他不敢想下去,深吸口氣,目光淡淡在來客中掃了掃,又轉向不遠站的侍衛。東南角的那群顯然是耶律洪基帶來的侍衛,其中並未看見唐苓,想來也對,這種場合,若是耶律洪基還將一女子帶在身畔,未免招人話柄。

如此看來,送靈柩回宋,耶律洪基應該也不會帶上她才對。

展昭是這麼想的。

次日,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大概是打算自邊境回來之後順道去狩獵,耶律洪基的身後帶了呼啦啦的一大幫人,不僅帶了侍衛,還帶了侍女,而在侍女之中,他看見了唐苓。

這,對於他們來說,意味著這一路上都要萬分地謹慎和小心。

耶律宗真親自來送行,幾番依依惜別的客套之後,他又叮囑了耶律洪基一些話,諸人方才上路。

靈柩安置在白駱駝車上,那兩匹白駱駝說來還是耶律重光的人情,依照遼國風俗,到了下葬之時就要連同白駱駝一起殺掉。

展昭領頭走在最前麵,靈柩就在他身後不遠,然後是寧晉乘坐的馬車,最後才是耶律洪基等人。駝車走得甚慢,因而整個隊伍也是慢吞吞的。

趙渝仍是扮成莫研的模樣,與寧晉在同一輛車上,雖在歸途之中,可兩人的心情皆不輕鬆,均無閑聊之意。耶律洪基會帶這麼多人來,著實出乎他們的意料。人越多,眼線便越多,行事也更加不易。

寧晉擔心著棺中的莫研。

趙渝不僅擔心莫研,還擔心著已孤身前往雁歇鎮的蘇醉。

除了這二人,展昭心中顧慮比起他們來,卻又更多了一層。

他想的是,唐苓隨著隊伍往邊境,不知會不會與龐朧接頭。若是她與龐朧會麵,那麼必定身上會帶有耶律洪基的密信,而這信便是重要證據。他須得想個法子拿到這信才行。

眾人心思各自,最輕鬆的人倒是耶律洪基了。

如此日間慢慢而行,夜間支帳安營,行了好幾日,都未出什麼紕漏。最可憐的是莫研,麵餅雖還剩了幾個,可皮囊中的水早已喝光,啃麵餅的時候是渴得要命,偏偏每次自葦杆中送的水實在太少,還常常一整日都喝不上一口。

不過好歹,雖然慘了點,活著沒問題。

對於她的窘境,其他人何嚐不知。隻是靈柩總是單獨停放,周遭還有耶律洪基的是侍衛巡邏站崗,要尋到時機實在不易。幾次都是展昭先借口調開侍衛,然後寧晉借口檢查棺木路途有無損傷,才尋機給莫研送水。

將至雁歇鎮的前一夜,唐苓自耶律洪基帳中出來時,正好遇上了寧晉從靈柩旁回來。身為侍女,她向寧晉垂目行禮,寧晉神色淡然地越她而過,不經意間衣袖擦過,她隻覺得濕濕冷冷的,很不舒服。

原來寧晉在給莫研送水時,不慎將水傾到了自己衣袖上,天黑也看不出來,故而他自己也並不在意。

“殿下的衣裳濕了?”唐苓笑問道,“快些進帳脫下來烘一烘吧?”

寧晉此時方覺,臉色微變,瞥了她一眼,並不加理會,甩袖自行進帳。

唐苓並不是個心細如發的人,故而隻是皺了皺眉頭,奇怪地盯了一眼寧晉背影,然後也往停放靈柩的地方過來。

還未近前,展昭並身後的兩名侍衛將她攔下。

“公主靈柩,不得滋擾。”展昭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