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封信在這裏,你看吧。”包拯從旁取了信,示意王朝拿給她。
莫研接了信,並不急著拆開,將信封對著燭光端詳了片刻,又湊到鼻尖聞了聞。接下來,取出信箋,同信封一般端詳半晌,方展開來細看:
欲擒凶犯錦豐天字二號
“姑娘可有何發現?”包拯問道。
莫研皺眉搖搖頭,道:“從這信上看,我也猜不出這人究竟是誰。”
一旁的王朝馬漢心中不禁好笑,這信無提名無落款,也無地址,根本沒有由來可尋,她自然是不會知道。
包拯並不以為杵,仍問道:“那有何線索麼?”
“這紙是浙東的竹紙,無加粉、加臘,也不印花,市麵上隨處可見,普通得緊,並無特別之處。”她凝眉道,“墨是鬆煙墨,並不加龍麝助香,也是尋常,可見這寫信之人並非什麼風雅之士。”
聞言,包拯點點頭。
“上麵的字是小篆,墨跡透紙而出,按提間力道有餘而輕靈不足,居然還學人金錯刀,寫出這樣的字……”她看著直搖頭,“……我若是他,羞也羞死了。此人必然是個粗通文墨的習武之人。”
“何以見得是習武之人?”王朝忍不住問道。
“非但是習武之人,而且還是個使劍的。”莫研微微笑道,“這字雖然醜,但筆勢勁挺流暢,運腕頗為幹脆。隻是護尾卻時有時無,東漢蔡邕《九勢》稱:‘護尾,點畫勢盡力收之。’,此人不會護尾,多半是被習劍所誤,可見他所習的劍招必是一去無回,沒有餘地。”
“姑娘所言確有幾分道理。”
包拯與展昭相視微笑,目光中滿是讚許之意。其實,此信他早已與公孫策展昭二人細細探究過,得出的推論與她所說相差無幾。不期然,公孫策日間說的話浮上心頭——“我倒真想請大人將她召入衙內,定是個得力助手。”
“姑娘有這般本事,有沒有想過為朝廷效力?”他問道。
旁邊的王朝等人聽他如此問話,便知他意,都是一怔,心中皆道:縱然這姑娘聰明伶俐,但終是年紀尚幼的女兒家,又是江湖中人,如何能讓她入公門做事。
獨展昭一人,嘴角隱隱含笑,心下卻是讚同。他對江湖中人本無偏見,何況這姑娘論才智見識,並不在自己之下。
莫研很幹脆地搖頭:“我師父說這官府裏頭沒什麼好事,我不入公門。”
話音剛落,展昭眉宇微顰,心中暗道:這姑娘倒真是口無遮攔,如此一句話就把這滿屋子人都得罪光了。
包拯卻不惱,隻微微笑道:“姑娘既然這麼說,那本府想幫你也幫不上了。”
“此話怎講?”
“展護衛所言不錯,朝廷之事,確容不得外人插手。姑娘想要調查此案,必得入公門才能方便行事。”
莫研不滿道:“不入公門,我一樣可以查清楚。”
“姑娘所言差矣,死的是朝廷三品大員,這官場上的事錯綜複雜,既不足以為你們外人道,也非你們局外人能明白的。”
聽他說得有理,她一時間也猶豫起來,咬著嘴唇想了半晌:五師兄之事才是當前要務,等師兄的事了結之後再離開公門,豈非兩全其美。
如此一想,她便抬頭笑道:“好!我答應你便是。”
包拯頷首:“如此便先委屈姑娘,在開封府當個捕快吧!”
“捕快?”莫研歪頭想了想,“小是小了點,不過管用就行。”
包拯遂起身,朝王朝道:“明日到製事取個牌給她,此時也晚了,大家也都早些歇著吧。”
看他點了莫研當捕快,王朝馬漢雖心中頗有疑慮,但仍依言退出書房。
“莫姑娘,你的劍。”
既然莫研已是捕快,那自然不能再扣著她的劍。展昭看莫研也跟著施施然地往外走,渾然忘了自己的劍還在他手中,隻好趕上去遞給她。
莫研接了劍,隨手往後腰間一插,那劍嗖地一聲從她腰間穿進去……展昭定睛望去,這才看清原來此劍的劍鞘便是她身上的絞銀絲腰帶,軟劍輕巧,正好盤在她腰間,倒也方便。
“這捕快,月俸有多少銀子?”她抬頭問他。
“月俸三兩。”
她皺眉:“才三兩銀子……”
前麵包拯剛步下台階,聽見他們說話,轉頭道:“對了,姑娘夜闖開封,此罪若饒,難以服眾,就先扣三個月的月俸吧!”
“……”
莫研瞠目結舌,連銀子響還沒聽到呢,怎麼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