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當眾拆自己的台,柔則自然是不高興的,卻也沒有發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皇帝,皇帝也沒有多說什麼,這件事本就小,偏偏下方宜修朝她遞來一個嘲諷的眼神,柔則心下一沉,她一直都知道太後與宜修串通一氣,自然也沒多在意,宜修是肯定要恨上自己的,昨兒個晚上她在長春宮陪皇帝用完膳的時候,宮女來報剪秋被水淹死,皇帝念在她服侍謹妃多年,下旨厚葬剪秋,並賞五百兩白銀給剪秋的家人,算是為寬慰她多年來的辛苦。
其實柔則是後悔的,為什麼要昨天就處置了剪秋,在自己生辰的前一晚。早知道,就讓她在慎刑司勞累而死,真是晦氣~
宜修淡淡地看著柔則的臉,如天仙般絕美的容貌,雍容華貴,氣質高雅,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絲一毫毛病,昨晚她去看了剪秋最後一眼,她滿身是血地泡在禦花園的鯉魚池裏,麵容蒼白,衣裳破爛,臉上還有傷痕,想也知道到底經曆過什麼,她恨自己的無能,不能庇護她,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麵前。宜修的臉慢慢地冰冷,沉了下去。
宴會還在繼續,昨日由後宮嬪妃為柔則獻上禮物,今日就由各位官員獻上,禮部尚書送的是來自西域的青花釉白瓷茶具一套,鎮國將軍送的是琉璃明珠配飾一套,丞相送的是天山雪蓮,烏拉那拉府送的是來自唐朝的文房四寶及仕女圖……都是些價值連城的寶貝,都是各個官員家裏壓箱底的寶貝,柔則這些年光是生辰收下的禮物已堆滿了偏殿,她還賞了些出去,不然還裝不下呢!
年世蘭瞧著這一幕,心裏不禁搖了搖頭,她看了旁邊的齊月賓,隻見她一直保持著微笑,一副皇後為尊皇後為大的樣子,真是一路貨色。
倒是甄嬛眼瞧著這一幕挺吃驚的,她小聲地朝身旁的沈眉莊道,“都說皇後勤儉節約,是後宮的榜樣,可過生辰收這麼多禮物,連太後都要賞賜些好東西下來,可見傳聞不真。”
甄嬛一向心直口快的,而沈眉莊倒是有些小心翼翼,悄悄地道,“皇後到底是皇後,皇上如此寵愛她,可見她地位非同一般,到底是滿軍旗大家族的嫡女,怎能跟咱們這些相比。”
甄嬛對於人心的見識自然沒有沈眉莊多,現下才明白過來,卻還是忍不住道,“後宮一年的支出銀子如流水,皇後要是肯拿出一半的寶貝充公國庫,那咱們的日子也要好過些。”
沈眉莊無奈地笑了笑,“你可真是個管家婆,操心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伺候皇上,為皇上生個一男半女的,你下半輩子才有指望。”
甄嬛的臉蹭的紅了,嬌羞地道,“哎呀,你說什麼呢!”她的確未經人事,進宮這許久也沒有受皇帝寵幸。
沈眉莊看著甄嬛的樣子也笑了,正欲說什麼,隻見皇帝身邊的小廈子急匆匆地走進來,麵色有些不好,他走到皇帝身邊說了幾句話,眉莊見皇帝的臉色變了變,心裏隱隱有些不好。
柔則在一旁見皇帝臉色有些變化,柔聲問道,“皇上,怎麼了?”
皇帝轉頭淡淡地看著他,目光悠長,語氣有些深沉,“皇後,容止上吊自盡了。”
柔則覺得自己身體像是被凍住般的冰冷,皇帝的聲音在她耳邊盤旋,一遍又一遍,心沉到穀底,仿佛掉進萬丈深淵,甚至,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樣的表情,皇帝握住她的手,“柔則,你要節哀,朕與你去看看究竟。”
兩人來到長春宮偏殿,容止已被救下,一塊白色的布蓋住她的身體,周圍站著幾個太監宮女,見皇帝與柔則到來,急忙跪下行禮。
“到底怎麼回事!”皇帝踏進房裏就看見這一幕,一旁的柔則死死抓住皇帝的衣角,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
其中一位宮女跪在地上,麵色蒼白,“回皇上,早上容止姑姑稱身體不適,皇後娘娘允許她去休息,方才奴婢路過的時候聽到裏麵的響動便進來看看,結果就看到姑姑懸梁自盡……”宮女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朝夕相處的一個人突然就吊死在自己麵前,且救下容止的時候她都未曾閉眼,小宮女心裏暗自揣測是有人暗害,可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來的。
皇帝向柔則道,“早上她身體不適,你還看出來其他異樣沒有?”
柔則抓著皇帝的手指都在泛白,一張臉更是蒼白不已,她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情緒,眼淚還是無聲地流了下來,“都怪臣妾太大意,容止對臣妾一向忠心耿耿,昨日容止說錯了話,臣妾就罰她思過,沒想到這丫頭心性這般高傲,竟然自盡!”
柔則此話一出,便是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縱使皇帝再有疑慮,也不得不信皇後所說的話,何況柔則一向寬厚待人,容止也未曾得罪什麼人,皇帝安撫著柔則,“宮中婢女自戕是大罪,這丫頭性子這般高傲,既然如此,那朕就下旨好好埋葬了她,也算是她這些年盡心服侍你的回報吧……”
柔則掩住眼淚,“多謝皇上。”
“皇上,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來者是齊月賓,後麵跟著年世蘭、宜修以及甄嬛、沈眉莊等妃嬪,眾人朝皇帝與柔則行禮,皇帝見大家都過來了,此事也瞞不了多久,索性就道,“端貴妃何出此言?”
齊月賓不卑不亢地開口,“皇上請明察,昨日謹妃身邊的剪秋溺水身亡,今日皇後娘娘身邊的容止上吊自盡,她們都是皇後與謹妃身邊的貼身宮女,皇上不覺得太巧了嗎?”
柔則半信半疑地看著齊月賓,“端貴妃的意思是……”
齊月賓微笑道,“嬪妾自然不會對皇後娘娘有任何懷疑,隻是這件事非同小可,且出現在今日皇後娘娘生辰的宴會上,容止再怎麼不懂事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她一向為皇後娘娘著想,怎能輕易自盡呢?還死在皇後的宮裏?”
皇帝點頭道,“那麼依你看,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甄嬛與沈眉莊麵麵相覷,怎麼好好的一個宴會弄成這個樣子,甄嬛是見過容止的,那個氣度比自己都還高的人,怎麼皇後責罵幾句就自盡?她也是不願意相信的。
沈眉莊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亂說話,此時沒有她們說話的份。
年世蘭笑著道,“皇上,皇後,端貴妃說得對,此事涉及到皇後娘娘,皇上要幫皇後娘娘還容止一個公道。”
柔則有些氣急敗壞,麵色卻十分鎮定,她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嵌進肉裏,她露出不可置信地道,“難道容止是被害死的嗎?”
“皇上,臣妾建議驗屍。”齊月賓淡淡地道。
皇帝心中的疑惑隨著齊月賓和年世蘭的話變得越來越大,他自然是不會允準後宮出現道德敗壞、心狠手辣之人的。
“好,那就驗屍,若是沒有問題,朕會好好補償容止的家人。”皇帝終究還是下了決心驗屍,柔則麵色越來越難看,她褪下平靜地麵孔,幾乎是哀求皇帝,“皇上,請可憐一下容止吧,讓她安心地走。驗屍對她是種侮辱啊!”
皇帝看著她欲哭無淚的樣子,頓時心軟了一半,年世蘭繼續開口,“皇後娘娘,嬪妾們知道您愛護容止,可她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是明君,絕不會姑息養奸的!”
皇帝拍拍柔則的手,“你放心,隻是驗屍,不會傷害容止身體的。”
柔則無法再辯駁了,再繼續堅持就會惹人懷疑,她看著齊月賓胸有成竹的樣子,又看著宜修一臉淡然,才慢慢恢複平靜,同意驗屍。
很快,淨事房的太監過來了,此前眾人一直未曾掀開那塊布,太監打開白布後,眾人大吃一驚,還有幾位宮妃嚇得驚呼起來。
容止麵色如紙般蒼白,瘦弱的麵頰全是淤青,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布滿了血絲,衣服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血,隱約看得到裸露的脖子和手臂也都是淤青,可想而知,容止死之前經曆過什麼。
柔則再顧不得皇後的體麵,再也站不住,癱軟在地上,她抓住皇帝的雙手,痛苦地哀求,“皇上,臣妾實在不知容止竟受了這樣的折磨,請皇上揪出凶手,還容止一個清白啊!”
周圍的宮女連忙扶柔則起身坐到一旁的軟塌上,皇帝的麵色駭青,“朕原本還以為是多此一舉,沒想到宮裏也會發生這樣的事,看來,謹妃身邊的剪秋之死也沒那麼簡單。”
齊月賓附和道,“皇上聖明,容止和剪秋都是有身份的宮女,普通的宮女太監不敢對她們動手。”
皇帝這個時候總算把目光重新放在宜修身上,想起昨日她與皇後在景仁宮似乎發生了爭執,他看著宜修從容淡定,沒有絲毫破綻,說實話,皇帝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宜修,整個後宮隻有宜修有動機殺死容止,但她為何要殺自己的宮女?
“謹妃,你上前來。”宜修突然聽到皇帝冰冷的聲音,心裏冷笑,皇上第一個懷疑的竟然是自己?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冰冷,從前是絕望、無助,現在是冰冷、絕情,以後呢?
宜修走上前一步,“皇上。”
皇帝看著她,不願意拐彎抹角,直接道,“朕問你,你昨日到今日有沒有見過容止?”
宜修看著皇帝的眼睛平靜地回答,“回皇上,不曾見過。”她從皇帝的眼睛裏看到了鄙夷,甚至是厭惡,皇帝從她的眼裏隻看到一片平靜,什麼都沒有。
她不是凶手?
多年前她害柔則小產的時候是大膽認罪了的,如今他平靜地告訴自己,皇帝竟無法繼續審問。
“朕記得,昨日皇後去找過你……”
宜修嘴角拂過一絲嘲諷,瞬間消失,“皇上,昨日皇後娘娘來找臣妾隻帶了另外兩個宮女,並未帶容止。”
景仁宮上上下下那麼多眼睛,柔則無法誣陷她。
皇帝把眼光轉向柔則,柔則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她走向皇帝,哭過的聲音沙啞動人,“昨日嬪妃向臣妾進獻禮物後,容止說錯了話,臣妾罰她在宮內思過,所以並未帶她去景仁宮。”
柔則心裏蕩起層層漣漪,她實在是後悔,為什麼要選擇今日動手,宜修太聰明,又有太後庇佑,如果一個不小心會把自己弄進萬丈深淵。事已至此,她別無他選,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端貴妃接過柔則的話,“皇上,皇後,臣妾剛剛在過來的路上見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在長春宮門口,已經抓了他在殿外等候,皇上可要傳問一下?”
宜修心裏竟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傳!”皇帝下了命令,徑自走到正殿上坐下,柔則也一起坐在旁邊。
一個穿著太監常服的人被押了進來,“你抬起頭來。”端貴妃開口。
太監抬起頭,柔則看清此人的容貌才鬆了口氣,便問道,“你是哪個宮裏的,為什麼在長春宮外鬼鬼祟祟?”
太監一臉傲氣不肯回答,柔則輕笑,“嘴這麼緊?皇上與本宮麵前豈容你放肆?來人,給本宮打二十大板,看你的皮硬還是板子硬!”
皇帝在一旁沒有幹涉柔則,倒是底下的甄嬛和沈眉莊詫異,皇後怎麼說打人就打人?
太監這才乖乖開口,“皇後娘娘饒命,奴才是景仁宮的,奉命過來接應……”
此話一出,宜修暗叫不好,這根本是個圈套。
皇帝看了宜修一眼,“接應什麼?”
“謹妃娘娘告訴奴才,未時三刻來接運容止的屍體出宮……並在宮外安排好了人手,隻等奴才把人運出去……”小太監唯唯諾諾,幾句話就坐實了宜修的罪名。
“你說什麼?”宜修從未見過這個太監,簡直是天方夜譚。
“娘娘可別不管奴才死活啊,您說過的隻要這事成了就放奴才出宮,還許多給奴才一百兩黃金呢!”太監朝宜修道。
一百兩黃金?嗬嗬,真是不知死活!
“還有,您還答應把二等宮女青煙指給奴才對食,您忘了嗎?可以讓青煙來對峙的!”太監俯首在地,一副被主子拋棄的痛苦樣子。
“謹妃,你怎麼說?”皇帝不著急定宜修的罪,剛剛那個平靜淡然的眼神,令他下意識地想聽宜修解釋。
謹妃隻是輕笑,仿佛這件事與她無關,“皇上,您信臣妾嗎?”許多年前,當她剛入王府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四王爺隻對她一個人好,哪怕不愛她,也是足夠寵她,從未說過一句重話,也未曾責罵或者懷疑過,隻是,那都是曾經,是她這輩子的回憶,終究,是再也回不去的懷念。
此刻她看著皇帝冰冷懷疑的眼神,心下倒有了底,什麼都不在乎了,那才是真正的無求無欲,無懼無怕。
“皇上如果信臣妾,那臣妾就是清白的;如果您懷疑臣妾,那麼臣妾就有罪。一切,全在於皇上。”柔則心中沒有任何的波瀾。
“謹妃,你不要混淆視聽,這個太監明明是你宮裏的,難道他還自己跑來陷害你不成?”年世蘭輕笑道。
“謹妃,你必須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朕無法信你。”宜修最後一絲的希望徹底破滅,她冷幽幽地看著座上的柔則,那麼美麗,就算哭起來也是絕色,你不是想置我於死地嗎?不就是害怕我再對你動手嗎?為了報複我不惜殺死自己的貼身宮女來陷害我!
“臣妾自會證明清白,不過皇上,如果抓到了真凶該怎麼處理呢?”宜修看著柔則說著這話,不見一絲慌亂,倒是沈眉莊為她捏了一把汗,謹妃在宮裏樹敵頗多,幾乎沒有什麼盟友,眼見著是今日被陷害,她要如何才能洗清罪名?
柔則被她盯得心裏有些發毛,從昨日她敢明目張膽地對自己下手,差點殺了自己,她就對宜修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懼怕,可她是皇後,絕不能退縮。
“手段殘忍,狼心狗肺,當施以貓刑!”皇帝說道。
眾人倒吸一口氣,甄嬛不解,朝眉莊小聲道,“眉姐姐,什麼是貓刑?”
眉莊回道,“貓刑,就是抓一些深山裏餓了許多天的野貓丟進麻袋,再往人身上塗一些甜食扔進去,這些貓都是有病毒的,餓了很久的貓會爭先恐後地撕咬,但貓不會吃人肉,麻袋裏的人會一點一點感受貓抓的痛苦,直到死去。”
甄嬛震驚極了,這種酷刑聞所未聞,如果謹妃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就要這樣死嗎?甄嬛腦海裏突然浮起富察貴人的臉,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柔則心裏暗笑,宜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說你是本宮宮裏的?”宜修朝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道,“那本宮問你,你負責景仁宮的什麼職務?”
顯然早已知曉宜修會這麼問,便幹幹脆脆地回到,“奴才隻是一個打掃院子的,謹妃娘娘您說過,就是要奴才這樣不起眼的人才能幫助您做事呢!”
瞧,這太監每一句話都不忘給宜修抹黑,還真是調教得夠好的。青煙的確是她身邊的二等宮女,沒想到皇後連青煙都收買了。
“很好,你既然說本宮把青煙賜予你對食,本宮告訴過你她的愛好,你沒有忘記吧?”宜修微笑道。
小太監額頭開始冒汗,皇後並沒有交代這些呀,他下意識地朝皇後看了看,一並落入宜修的眼裏,卻見皇後隻淡然地盯著前方,並為理睬他。
“本宮問你話,你心虛了嗎?”宜修冷冷地盯著小太監,小太監哪裏受得住宜修這樣冰冷的眼神,腿肚子都直哆嗦。
“是。”小太監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
柔則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雙手在長袖下隱隱發汗,不會的,宜修怎麼會有翻身之地呢!她朝底下的端貴妃使了個眼神,齊月賓會意便道,“依本宮看,這小太監已經被嚇到,問不出什麼話,不如傳青煙來對峙?”
皇帝默許,很快青煙就被帶了過來,她瞧著眼前這一幕,心下便有了數,她朝皇帝與皇後磕頭,再朝各位嬪妃磕頭,柔則直接問道,“青煙,本宮問你,謹妃平日待你如何?”
青煙的身體微微顫抖,“回皇後娘娘,謹妃娘娘待奴婢很好……”
“待你好,所以拿你當工具去與人交易?”年世蘭嘲諷。
“奴婢卑賤,能讓娘娘當做工具也是奴婢的福氣,不敢有怨言。”青煙低著頭,眼淚啪嗒地流了下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的委屈與身不由己。
齊月賓看不下去了,徑自說道,“謹妃,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這些年你做的孽還不夠多嗎?”
宜修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越來越令柔則不悅,便道,“謹妃,兩人的口供皆是一致的,你殺了容止,縱使你是本宮的親妹妹,本宮也不能不為容止討回公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本宮會請求皇上給你一個全屍……”
柔則的話聽起來無限惋惜,全然顧及著姐妹之情,實則殺人不見血,就連年世蘭也覺得柔則越來越虛情假意。
“嬪妾話還沒有說完,皇後就這麼急著定臣妾的罪嗎?”宜修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宜修,你別再這麼執迷不悟了,姐姐也很難過,從前姐姐可以庇佑你,現在姐姐是皇後,必須秉公處理,你別怪姐姐才好。”
姐姐?別惡心她了!
“皇上,臣妾還有話要說。”她必須證明自己的清白,她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皇帝遲疑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終究給了她機會,“你說。”
宜修走到小太監跟前,“本宮告訴過你,青煙喜歡吃山楂糕,你還記得嗎?”
小太監愣了一下,“是,青煙喜歡吃山楂糕。”
“剛好本宮也喜歡吃,宮裏可備下不少呢,來人,去景仁宮取一份山楂糕來!”宜修笑得燦爛。
青煙剛要說什麼,宜修便朝她道,“本宮就要被處以貓刑了,主仆一場,本宮是一定要在死之前看到你們倆郎情妾意,所以,你可一定要讓本宮安心才是。”
柔則自然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卻沒有辦法阻止,皇帝都發話了,她不能給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很快,宮人取來一碟山楂糕,金瑩剔透的紅色讓人食欲大開,可是有些人是萬萬碰不得山楂的,比如青煙,青煙屬於過敏性體質,一旦吃了山楂便會全身起紅點。
宜修端著那碟山楂糕,蹲在青煙麵前,溫柔地道,“青煙,你瞧,你的郎君都說了你愛吃山楂糕,本宮這就賞給你了,千萬不要辜負本宮的心意,更不要辜負你郎君的心意!”
宜修說“郎君”兩字的時候加重了音量,加重了青煙心裏的痛。
敢背信棄主,就要做好承擔背信棄主後果的準備!
“慢著!”齊月賓開口,“謹妃,你這山楂糕事小,可別吃出其他問題來。”
……
她有那麼蠢嗎?
“貴妃如果有疑慮,那我吃一塊便是了。”說著便拿起一塊放進嘴裏,倒顯得齊月賓有些小肚雞腸。
“很好吃,酸酸甜甜的,禦膳房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宜修笑道,“好了青煙,現在該你了。”
她把碗碟遞給青煙,青煙後背開始發涼,謹妃是知道她對山楂過敏的,從前吃一塊就全身起紅點,若是把這些都吃了,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她進退兩難,橫豎都是死,但她若選擇不吃,就沒辦法定謹妃的罪,那她的家人就完了!
皇後娘娘哪怕是顧念她的忠心,她的家人也許不會死,她在心裏不停地安慰自己。
“我……我吃……”青煙下定了決心,柔則送了好大一口氣,懸了半天的心才算是落地。
青煙顫抖的手拿起一塊山楂糕正欲往嘴裏送,便聽到一個清脆動人的女聲,“富察貴人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眾人的視線便從青煙的身上轉移到那個女子身上,甄嬛微笑著看著富察貴人,富察貴人受不住眾人這麼直白的目光,“熹嬪,你這是什麼意思?”
甄嬛微笑著道,“你這一招真是妙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富察貴人直直地盯著她,這個女人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說?
“你那日跟這位太監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真不愧是富察家族的女兒,心機如此深沉,當真是令妹妹佩服。”甄嬛繼續四兩撥千斤地道,她絕對不能失去宜修這個主心骨,這個時候幫她一把,她會永遠記得自己的好,不管誰是主謀,不管是誰陷害宜修的,她必須救她!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富察貴人覺得頭皮發麻,怎麼會無緣無故牽扯到自己呢?
甄嬛走上前,朝皇帝行了個禮,“皇上,臣妾新進宮不久,與謹妃娘娘素無瓜葛,與富察貴人也沒有任何恩怨,所以實在無需為誰說話,隻是臣妾覺得後宮裏應該是平靜和睦的,這樣腥風血雨的事情不應該再次發生,臣妾當日是聽到了在富察貴人暗中指使這個太監來陷害謹妃的,還有容止和剪秋都是富察貴人殺死的。目的是陷害皇後與謹妃。”
誰也沒想到一向寡言內斂的熹嬪今日這般膽大,衝出來指責富察貴人,維護謹妃。她說得對,甄嬛沒有任何理由去誣陷富察貴人,也不需要提謹妃說話,隻有她這個中間人說的話,才最可信。
“你胡說!我沒有!皇上明鑒,臣妾沒有啊!”富察貴人哪受得了這種侮辱,即刻跪下朝皇帝喊冤,她的的確確是清白的,可此刻卻沒人站出來為她說一句話。
“是富察貴人指使你的嗎?”皇帝淡淡地朝小太監說,柔則此刻死死地盯住他,小太監也感受到柔則的目光,他明白了,如果不承認是富察貴人動的手,皇後出事,謹妃出事都不可能繞過他,他必死無疑,隻有富察貴人當了替死鬼,他與青煙才有活路。
“奴才招了,奴才全都招了,是富察貴人指使奴才的!”他深深地磕頭請罪,“求皇上恕罪,繞奴才一條狗命吧!”
見他這麼說,青煙也頓時明白了,同樣跪在地上,“富察貴人抓了奴婢的家人,如果奴婢不幫她陷害謹妃娘娘,就要殺了奴婢的家人,奴婢的弟弟才一歲啊,求皇上饒命啊!”她與小太監不停地朝皇帝磕頭,頭都磕破了。
宜修淡淡地看了一眼甄嬛,隻有一眼,便不再看任何人。
皇帝顯然有些不信,一個小小的貴人竟有通天的本領,在宮裏連續殺掉兩個宮女,還收買了一個太監和一個宮女,意圖嫁禍給皇後和謹妃?
“熹嬪,你既然暗中聽到富察貴人的陰謀,為何不早一點兒阻止富察貴人,或者稟告朕與皇後?”皇帝看著甄嬛淡淡地道,絲毫聽不出一絲溫度。
甄嬛全身震了一下,立刻跪下,眼眶微紅,“皇上息怒,並非臣妾不稟告皇上,臣妾的位份雖在富察貴人之上,卻也是個新人,富察貴人威脅臣妾不許說出去,否則也要殺了臣妾滅口啊!”
“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富察貴人哪裏受得住這樣的汙蔑,她快步上前走向甄嬛想打她,卻被小廈子生生擒住。
甄嬛跪在地上,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求皇上救救臣妾!”
這下所有人都信了富察貴人是凶手,齊月賓卻不死心,她盯著跪在地上的太監,“那你告訴大家,富察貴人是用什麼方法殺死容止和剪秋的?”
倒黴透頂的小太監差點沒背氣暈過去,他焦急地看著皇後,再看向宜修,沒有人願意理會他。
“怎麼,這樣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年世蘭微笑著道。
“華妃娘娘請息怒,他隻是奉命接應屍體,應該沒有參與富察貴人的殺人計劃吧?”甄嬛道。
“娘娘恕罪,奴才的確不知。”太監深深地把頭埋在地上。
“皇上,皇後,臣妾這裏有證人。”甄嬛繼續說道。
皇帝看著甄嬛的臉,從在選秀上第一眼見過她之後,這是第一次正式見她,選中她的理由有兩個,第一是跟柔則五分相似的臉,明明自己身邊有柔則,卻也抵擋不住那樣美麗的女子,而相比柔則,此女的身上有一中傲氣,有一種他許多年沒有見過的純淨,大概是他的嬪妃們常年處於深宮,早已沒有了那種清純。第二個原因是那句“緩緩一嫋楚宮腰”,能說出這句詞的女子,勢必有屬於自己的另一番氣度,正是那句話,另皇帝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可封嬪後皇帝並未立即讓她侍寢,一邊考慮著皇後的感受,另一邊,他是要摸一摸她的性子的,沒想到此女平日裏內斂沉穩,一說話倒有幾分自己想象中的氣度。
五分像柔則,又有些不像,今日她勇敢站出來為一個連皇帝自己都厭惡的女子證明清白,皇帝實在不能不動容。
“傳。”皇帝淡淡地開口,並示意甄嬛起來,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柔則的心沉到了穀底,她從皇帝的眼睛裏看到了神采奕奕,那是多年前在王府與她相遇時的眼神。
一位身著綠衣的宮女被帶了進來,富察貴人見到這個宮女近乎瘋狂,想大叫,想為自己辯駁,無奈嘴巴早已被堵上,甄嬛即可開口,“你告訴皇上你是誰,是做什麼的。”
宮女跪下磕頭,“皇上萬福,皇後萬福,奴婢是伺候富察貴人的二等功女碧蘭。”
“你有什麼話要說?”柔則聰明絕頂,立即明白過來宜修與甄嬛為伍,早已背地裏安排好了一切,隻是她不解,甄嬛與宜修是怎麼事先知道自己的計劃?難不成是容止?
“回皇上,皇後,富察貴人一心想攀附高位,想取皇後而代之,所以她早就開始密謀皇後與謹妃反目。”碧蘭微微低著頭,像陳訴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富察貴人聽到碧蘭的話,額頭青筋凸起,眼裏湧出嗜血的恨與絕望,她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為何出生在富察家族卻無人為自己說話!
她好恨……
碧蘭繼續說道,“她先用毒藥毒死剪秋,扔進荷花池,讓所有人以為剪秋是溺水身亡,後來被容止發現,富察貴人就嚴刑拷打了容止,結果還是殺了她……”
柔則雙眸湧出淚水,死死地捏住羅帕,幾乎從牙縫裏逼出來,“簡直目無王法!”
“求皇上降罪,奴婢實在是身不由己呀,富察貴人拿奴婢的家人要挾奴婢,奴婢別無他法,隻求皇上留奴婢全屍!”碧蘭說得清淚長流,如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一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喘,柔則閉了閉眼,收起自己的眼淚,與端貴妃對視一眼,隨即朝皇帝道,“皇上,富察貴人罪不可恕,但念在這幾個宮女能及時認錯的份兒上,請皇上從輕發落。”
兩個宮女的事弄了一天,皇帝早就累了,“罪婦富察氏草芥人命,心狠手辣,賜貓刑,碧蘭幫襯著富察氏害人,同賜貓刑,誅九族。青煙和太監交給謹妃處置。朕乏了,熹嬪,你陪朕回養心殿用晚膳。”
富察貴人始終是無法為自己辯駁,此刻她已經放棄了掙紮,她心裏千般恨萬般恨,隻求來世再不入宮門王府半步。
三言兩句,富察貴人的命運走到盡頭,還讓熹嬪得到了皇帝的青睞,不甘心,柔則實在不甘心,滿軍旗又損失了一個妃嬪,甄嬛,你可真是好樣兒的!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容止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隻剩下柔則、齊月賓兩人在長春宮正殿,齊月賓捧著茶,無限惋惜,“原本計劃好的,可以把宜修打進深淵,那碗山楂糕就算沒有毒,也會變成有毒。可竟冒出來一個甄嬛!”
“本宮太小看她了,平日裏默默無聞,竟在關鍵時刻三言兩語扭轉局麵……”柔則冷笑,“不過這樣也好,再這樣下去皇上一定會懷疑本宮的,就讓富察貴人做那個替死鬼吧。”
“娘娘說得是,這次不行,咱們還有下次,但是我們都疏忽了甄嬛竟會如此聰明,實在不能不防。”端貴妃目光幽冷地道。
“她與宜修早已為伍,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是她也隻有這些小聰明,救得了她一次,難不成還能救第二次第三次?”柔則笑地很平靜。
“損失了一個富察貴人,咱們還有的是,那個安陵容,娘娘您看……”
“安陵容性子太弱,不過性子弱有她的好處,你要做的不急於這一時,咱們慢慢來。”
“是。”
夜深,月亮懸掛在高空,明月灑下白色的柔光給碎玉軒鍍上一層高雅的顏色,美麗溫柔,躺在帝王的懷抱裏,寬厚偉岸的男子,濃烈強勢的氣息,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仿佛遊走在雲端,享受著屬於自己最真實的夢!
一場好好的宴會就這麼散了,這件事自然也會傳到各個王公大臣耳朵裏,皇帝不得不殺了富察貴人,倒是富察玲瓏的父親禮部尚書得知這件事後就病倒了,皇帝為了寬慰他賞了不少金銀珠寶。
齊妃禁足的第二日就聽到富察貴人貓刑的消息,震驚之餘是傷心,她是了解富察貴人的,平日雖莽撞卻也沒那麼膽量敢連續殺兩個人,解禁後她去長春宮找柔則請罪,順便提起富察貴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殺人的,柔則隻是微笑,“當日人證物證俱在,縱使本宮想為她說話,卻也是無能為力,怪隻怪她太沒用了,這樣的人早晚為人魚肉。”
齊妃看著柔則說話幾乎沒有一絲情感,縱然語氣惋惜,卻從她的眼裏看不出絲毫溫度,是她的錯覺嗎?
“好了,當日本宮禁足你也並非本意,隻是要讓你有個教訓,這次本宮隻是禁足,倘若下次遇到皇上、太後,就遠遠不止禁足這麼簡單,你明白麼?”柔則道,“宮裏人心險惡,自保為上,別癡心妄想,否則隻會跟富察貴人一個下場……”
齊妃聽得頭皮發麻,柔則無形的壓力直逼向她,那美麗如仙的臉,那溫柔動聽的聲音,此刻如同針紮。
“是,嬪妾明白。”
齊妃走後太後就來了,柔則對著鏡子看了看引以為傲的容貌,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幾分冷峻淩厲,飽滿的額頭,精心勾勒的遠山黛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朱唇微翹,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仿佛每一處都是精心雕刻的,她身穿著芙蓉蜜色繡折枝蝴蝶花氅衣,頭戴著點翠銀鳳含珠步搖,清清爽爽,大氣十足。
她起身跪下迎太後,“兒臣恭迎皇額娘,皇額娘萬福金安。”
太後徑自往裏走,淡淡地開口,“別跪著了,起來吧。”
柔則起身往裏走,太後已經坐在長春宮主位上,太後用了一枚碧璽翠珠扁方綰發,腦後簪了一對素銀簪子,穿著一身家常的湖青團壽緞袍,繡著幾朵淡白的蘭花,清爽不失華貴。
“你這裏的茶可真香,皇帝可越來越寵愛你了。”太後端起青釉瓷杯聞了聞,聽不出誇讚還是諷刺。
柔則不緊不慢卻帶著兩分恭順,“這是皇上前幾天新得的洛神花茶,番邦進貢的,皇額娘喜歡的話兒臣派人送去壽康宮孝敬皇額娘就是了。”
太後聞了味後便擱下茶杯,“甄宓雖美若天仙,卻為情自盡,以保衛國家,保護夫君,實在可歌可泣,可是你與哀家都無法成為這樣的人,還有個說法,洛神花是洛神血淚幻化而成的,沒到洛神花開之時,那豔紅如血的顏色,會映亮整個藍天,妖豔而淒涼,皇後,你這是要至哀家於什麼地步?”
柔則跪下,太後卻看不到一絲慌亂,隻聽得她娓娓道來,“皇額娘息怒,洛神的傳說雖可歌可泣,卻也隻是傳說,咱們堂堂大清王朝盛世,實則不該為傳說傷了情麵,別的也就罷了,洛神花美容養顏的功效可是絕無僅有的!”
“隻可惜哀家老了,美容養顏又有何用,還是留給你吧。”太後道,“你與宜修是至親姐妹,與哀家也是同一家族的,別以為這次的事哀家不過問就代表哀家糊塗,非得弄得不可收拾的地步才算完嗎?”
柔則微微一笑,果然是比較心疼宜修,為著這事兒來還不忘下一個馬威,“皇額娘說什麼,兒臣不明白。”
“隻有皇帝才會被你騙得團團轉,哀家清楚得很,你為何要三番五次害宜修,還連累了富察貴人,連帶著禮部尚書都病倒了。”太後實在不喜歡她的性子,容貌太過耀眼,城府又深,頗為狠毒。
柔則隻是微笑,一如既往地保持她最完美的笑容,“皇額娘方才說您已經老了,就不要再管後宮的事了,後宮有兒臣在,一定會平安穩固的。”
太後見柔則絲毫不給自己顏麵,有些氣急,柔則一向眼高於頂不把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放在眼裏,如今她竟敢明著跟自己作對,“眼下你越來越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
“皇額娘不要生氣,您永遠都是兒臣的表姑母,與兒臣同為烏拉那拉家族,所以為了家族的榮耀,兒臣也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柔則的語氣溫婉動人,聽起來賢良淑德。
“哀家可以坐視不管,隻一個條件,你不能再害宜修了,否則哀家不會饒恕。”太後自然知道柔則這麼做的道理,後宮女子擅長玩心計,必須要有一個能製衡住她們的皇後,這一方麵她對柔則無話可說,宜修是她的親妹妹啊,她若尚有一絲良知在,就不應該與她計較,好好保護她,就算宜修沒有恩寵,沒有子嗣,她能安穩度日,能在宮裏平安地過一輩子,也就夠了。
“皇額娘說的是什麼話,兒臣與宜修本就是親姐妹,她不先來惹兒臣,兒臣是斷斷不會與她計較的。”太後是老了,竟會敗給一個年輕女子,果然是青出於藍啊,她突然想起什麼,又笑道,“剛剛說到甄宓,哀家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選秀皇帝得了一位甄氏,熹嬪對嗎?”
柔則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表麵卻平淡無比,“是。”
太後自然是知曉了熹嬪昨天的一舉一動,她可是真真切切地瞧見那位熹嬪的容貌,看著皇帝寵幸一個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柔則這下子可有的受得。於是道,“進宮這麼久,皇帝是第一次讓她侍寢嗎?”
“兒臣看過淨事房的檔案,是第一次侍寢。”柔則麵不改色地回答。
“皇帝年輕氣盛,喜歡新鮮是很正常的,皇後一定要多擔待,做一個賢惠的好皇後才好。”太後看著她平靜的臉,心裏才微微好受些。
“兒臣多謝皇額娘教誨,隻是烏鴉再怎麼飛,也不能變成鳳凰,皇額娘就不必過操心了。”
“希望如此吧。”太後並不想多與柔則共處一室,三兩句說完就離開了,柔則坐在軟塌上,吩咐新提拔的貼身宮女容若,“熹嬪回宮碎玉軒了嗎?”
容若道,“娘娘,熹嬪今日一大早就回碎玉軒了,奴婢聽蘇公公的意思是,今晚依然是熹嬪侍寢……”
柔則冷笑,眼神變得冰冷,散發著駭人的氣息,她可以容忍皇上寵幸任何女子,但是無法接受甄嬛,想到她的清純美麗,那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臉,她就覺得怒火攻心,偏偏這個熹嬪還是自己向皇帝替她求的,找不到地方發泄,她狠狠地賞了容若兩個巴掌,容若差點暈過去,整張臉都腫了,忍住眼淚跪在地上,柔則悠悠地道,“你說,本宮與熹嬪,誰更美麗一些。”
容若極力壓製住顫抖的身體,“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容顏絕色,是天底下最美麗最尊貴的女子。”
柔則的心情才慢慢平複,是的,她是天底下最尊貴最美麗的女子,就連太後那個老太婆見著自己盛裝的樣子都會驚豔,其他人都比不過她……是的,憑她甄嬛,年世蘭,都隻是皇上的玩物而已,誰都無法取代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宜修處置了那個小太監和青煙,任憑二人如何求饒,都是因為她們剪秋才死的,所以縱然她心有不舍,卻難以咽下這口氣,隻要是對她有二心、出賣過她的人,都不會饒恕。
太監被割去舌頭、挑斷筋脈丟進河裏喂魚,青煙被挖去雙眼砍去四肢丟進亂葬崗自生自滅,宜修冷幽幽地站在院子裏,語氣沒有任何溫度,“這就是背叛本宮的下場,你們都可以來試一試。”
景仁宮的宮人奴婢跪了一地,高呼不敢。
是啊,這件事一出,她失去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再也無法信誰,可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明白當日熹嬪並不是與自己開玩笑,不管她的原意為何,不管她是不是想依附自己利用自己,都無所謂。
熹嬪身穿藕色玲瓏碧玉長裙,頭戴著金玉滿堂步搖微笑地朝宜修走來,她虔誠萬分地朝宜修行禮,“嬪妾拜見謹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