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後一天,蘇明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說是他一個熟人的的女兒要到自己念的大學就讀,讓自己明天去火車站接她。問道名字,男人緩緩吐出蕭笙歌三字。“你們小時候比較熟,她來過我們家,你見過的。”
她來過我們家,你見過的。這句話一直回響在蘇明的腦海,是她。哪是是什麼熟人的女兒,家裏隻來過一個女孩,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是爸爸情人的孩子,他怎麼能夠這麼理直氣壯的要求自己去照顧那個女人的孩子?
晚上,蘇明躺在床上回想著父親的話,良久沒有辦法入眠。
這算什麼?
那個稱作是自己父親的男人,十年前拋妻棄子就是為了那個女人。現在卻恬不知恥的要求自己去接她的女兒,再怎麼缺心眼兒也不帶這樣的。
就算是摩西將紅海劈開,他也斷不會去接她的,因為她不配。
想起父親打電話的態度,那般小心翼翼的態度,蘇明就覺得可笑。心想,不是自己聽錯了就是那個男人瘋了傻了。
電話,那個男人從來都不曾給自己打電話。而今天聽見他的聲音,盡是那般陌生。有多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蘇明自己也不知道了,無從計算年月了。
想到自己高三那年,父親也隻是在考試的前一天發了一條短信。內容是什麼都記不太清楚,大概就是考試加油之類的。其餘的聯係就是每次給自己彙錢以後發條短信:錢已到帳。後來,蘇明回複說銀行會將到帳信息發到手機上以後。他的父親也就再也沒發過了。對了,蘇明想起來了,每逢自己的生日的時候,他還是會發個短信的。
僅此而已!這就是他們的關係,不如路人。
蘇明如潑墨般的雙眸,頃刻間暗淡。冷冷地,全是寒意。
望著床頭媽媽的照片,裏麵的人,麵容姣好,嘴角的那抹微笑依舊是記憶中的那般溫暖。隻是今時今日,再也看不到了。浮現在腦海的是媽媽悲傷的表情,還有耳邊殘餘的啜泣聲,再真實不過了。
“媽媽,我怎麼可能去接那個女人的孩子。”
蘇明伸手拂上照片,傳來的是玻璃鏡麵的冰涼。如同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自己抱著媽媽身體的一般。染紅了眼睛,消失再漆黑的夜裏。
此時,手機又響了,是短信。
‘蘇明哥,你好,我是蕭笙歌。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叔叔說明天下午你會接我,所以我想說謝謝你。火車是明天下午三點到北京西站,我會在那等你,晚安!’
蕭笙歌?看到這個名字,還有信息,蘇明不驚疑惑。
晚安,打從父母離婚,就很少在睡覺前聽媽媽對自己說晚安了。當然這不怪媽媽,全部都是父親和那個女人的錯。而後,媽媽去世,就自己一個人生活,說話的人都沒了,更別說有人對自己說晚安了。
蘇明再一次想起了過去,想起了媽媽,想起了自己。憤怒的關掉手機,蒙頭睡了。
九月的第一天,開學的日子,蘇明到學校報到後,就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北京這天,40多度,走在路上就跟住在蒸籠裏似的。蘇明踱到一顆大樹下休息。比起昨天,校園更加熱鬧了,就跟這天氣一樣,鬧哄哄的。
新學期開學,最值得期待地就是剛入學的新學妹了。男生們都盯著這個機會,準備大刀闊斧,一展魅力。看著不時有大人擰著行李箱帶著孩子經過自己身邊,問問路什麼的。蘇明就覺得厭惡,哪有這麼矯情,還得讓父母陪著到學校報到。
想到這裏,蘇明腦袋閃現一個問題,為什麼父親沒有和那個女人送蕭笙歌來學校?想到蕭笙歌,蘇明才想起來要去接她這茬。一看手機,都快三點了,便發了短信過去,說自己有急事不能去接她了。
跟大多數學生不一樣,蘇明不是住校,而是自己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多年來,蘇明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他很享受。人與人之間關係的交疊,讓他厭惡,他信不過。當然,跟學費生活費一樣,租房子的錢也是他父親給的。在錢方麵,他父親沒有吝嗇過。他不會問蘇明每一筆錢都用在了什麼地方,除了學費是一年一交以外。每個月,他都會給蘇明5000塊的零用。蘇明認為他父親的這種行為是為了寬慰他自己的心而做的,並不是為了自己。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說一直都聯係不上蕭笙歌,才打電話給自己的。電話那頭,女人嗓音低沉,時而哽咽斷斷續續,再哭泣,說什麼早知道就應該陪笙歌一塊上北京之類的話。景象重疊,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躲在床底下,媽媽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時哭泣的身影。
“沒事,我去找找看”
蘇明合上手機就出門了,給蕭笙歌打電話是關機,怎麼關機了?蘇明在心裏頭嘀咕,手機不就是這種時候需要才發明的嗎?話說回來,白天自己給她發短信也沒見回,剛開始還以為對方是生氣了才沒回的,難道是沒電了。她不會還在車站吧?有了這種想法,蘇明攔下一輛計程車,就奔西站去了。
計程車在北廣場停下,雖然是半夜了,但是西站的人流量依舊很多。這怎麼找,自己又不知道蕭笙歌長什麼樣,總不能一個個問吧。況且除了北廣場還有南廣場呢,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出站還是問題。